她略带委屈说:“我就是替他们洗衣服洗尿布都得洗上半天,更别提忙起来我还得替我爹妈洗。哦,还得扫地做饭看着那几个调皮鬼,时不时砍柴和锄菜园的野草,我还不如出来上工赚工分呢!”
乔茗茗:“……”
周苹果:“……”
我去,原来在上阳村因为不需要上工而备受羡慕的程芸芸,实际上这么惨啊。
乔茗茗哆嗦两下:“咦,家务活也是很累的,没干的人是不知道这有多烦人。这还是只有付出没有收入的隐形的工作,还不如赶紧出来赚工分,好歹年底也能理直气壮的拿钱对不对。”
程芸芸重重点头:“对!”
她真的太没用了,能相信吗,她现在能拿出来的钱都不超过五毛,买个牙刷牙膏都得问她妈拿钱。
那日苹果为了拜托唐际秋,可是直接掏两块钱出来,把她羡慕惨了。
程芸芸迫切想挣钱,看着乔茗茗的表情欲言又止,真就特别想让茗茗回家去说说……说说让宁渝有什么计划赶紧提出吧。
然而乔茗茗没有读心术,几个人碰在一起聊聊天后就离开。
周苹果回家的路途中碰到唐际秋,从前都是径直走过,如今她挠挠头,停下对着人家点头笑笑才离开。
唐际秋呆了。
没几秒红晕从脖子往上窜,几乎同手同脚的走回家。
而程芸芸呢,回家宣布一下她想要上工的事儿,就跑到周队长家向老周头毛遂自荐。
“周叔公,我真的会养猪。”
“我能吃苦,真能!我可以打猪草,猪粪也会搞的。”
“不不不,我不是为了跟茗茗和苹果凑一堆玩……”
她最后一句解释明显有点心虚,紧接着又赶紧摆正态度:“我若是不合格,你可以把我退了。”
老周头拿着烟杆嗒吧嗒吧,吞云吐雾,最后没有说同不同意。
“回家等着吧,还不到时候呢!”猪崽子还没来,也不能招你进来啊。
程芸芸遗憾离开,痛苦,她又要去哄娃娃搓尿布了。
时间又过几日。
黄庄鸡瘟愈演愈烈,几乎整个养鸡场的鸡都死了。
就在这日晚上,乔茗茗和宁渝把已经晾干并且洗好晒干的上下床抬进屋子里的晚上,夫妻俩见到有几人往隔壁杨大夫家走去。
乔茗茗不禁驻足看,蹙眉担忧道:“咋了,好端端的怎么有人往杨大夫那边走,大晚上的看不清是谁。”
宁渝脸色倒没那么凝重,先把上下铺放到屋里空地上,道:“我过去看看。”
乔茗茗立刻拉住他袖子:“我也要去。”
“成。”夫妻俩人牵手往隔壁走。
隔壁,烛光在房内摇晃,连带影子也在舞动。
门没关,宁渝敲敲门,站在门口夫妻俩松了口气,来的是大队长和几位陌生人,态度很是友好。
“嗯?你们俩怎么来了?”
周队长转头看,好奇问。
杨大夫的丈夫余复心知他们为何而来,笑笑起身:“是来把脉的对吧,来吧来吧,老杨也在配药呢,配鸡瘟的药,我给你们把把。”
他虽擅长跌打损伤,但把个怀孕的脉还是会的。
宁渝彻底放心,顺势应下这借口。
三人来到院子中,在竹椅上坐下。
乔茗茗伸出手,余复诊了诊,道:“一切正常,这两三个月多喝牛奶,多吃鸡蛋,水果最好别少,有条件的话可以搞些虾皮来。”
宁渝迅速记下,应好。
茗茗是八月初诊出来怀孕8周,如今已九月十号,整14周,确实也到了中期该补充蛋白质和钙元素的时候。
他眉头微微锁紧,回家后,对乔茗茗道:“往后每天一个鸡蛋,你存的水果也别舍不得吃,我最近也会多多上山寻摸寻摸。至于虾皮……”
宁渝也不晓得此处有没有,若没有恐怕得拜托队长去信首都,找人帮忙寄些来。
乔茗茗应下,她怀孕呢,并不是推让的时候,她自己若不重视,受苦的只能是自己。
夫妻俩又把床给搬好。
床一放进床尾位置,原本显得宽松的区域立即变得紧凑。
宁渝把稻草垫给垫上,又放上草席和衡衡睡的小被子。搞好后夫妻俩相视一笑,都明白对方的开心。
嘿嘿,小屁孩踢开了,他们两个人可以抱着睡了呢。
“去把衡衡接回来吧。”乔茗茗说,“大晚上的还疯玩,今晚又得做梦说梦话。”
晴朗的夜晚,繁星点点,香樟树底下是大人们的娱乐场所,而旁边的晒谷场便是小孩儿嘻笑打闹的地方。
上阳村是大村子,有百户人。
这个年代,一个村里若有百户人,说明村子中人数不可谓不多。
如今的计划生育还不怎么抓得严,村中小孩什么年龄段的都有,且什么年龄段的都多,特别是十岁以下的,多得能组出个大班级来。
衡衡刚来到这儿的时候十分胆小,经过一个月的适应现在彻底玩开。如今几乎日日晚上吃过晚饭都要去晒谷场玩,玩得浑身是尘土浑身是汗水。
宁渝头疼,拖拖拉拉出门,边走边说:“是得给他说说规矩了。”
“等等!”
乔茗茗不知想起啥,赶快喊住他。
“怎么了?”宁渝倒回来。
乔茗茗:“路过舅爷那儿帮我问问咱们附近谁会弹棉花!”
每个季节有每个季节要忙的事,再过一段时日就该做被子了。
她记挂着自己的棉花存量不多,但要找弹棉花的人,要找卖棉花的人呢。
半个月后,天气罕见回温。
“买棉花?”
周苹果啃着白地瓜,哦,就是豆薯,坐在乔茗茗家的院子里,翘着二郎腿。
听到乔茗茗提起要买棉花,道:“咱们村虽然有种棉花,你最好别在村里买。买棉花找唐际秋吧,他肯定能买到。”
今日太阳大,乔茗茗正在把稻草垫搬出来晒晒。心里默默数,好家伙,苹果才来她家没十分钟,就提起三回唐际秋。
主要是她自己压根没发现!
乔茗茗不禁笑了笑,挑眉道:“唐际秋啊,你最近好像跟他很熟。”
周苹果吃白地瓜的动作一顿,努力故作平静道:“没有啊,他上学晚,我们还同过班,一直都挺熟的。真的,一直都很熟!”
“噗嗤!”乔茗茗笑眯眯,“行吧,那你帮我问问他好不好,就说能买几斤我吃几斤。”
两斤可以,五斤不嫌多,甚至十斤二十斤她都要。
再多……他恐怕一口气也买不到。
周苹果面色不自然,点头应下。
“咔嚓咔嚓”
她狠狠咬好几口白地瓜缓解尴尬。
周苹果实在不是个扭捏的人,察觉到乔茗茗好似有点窥见她心思后,干脆自暴自弃,彻底显露自己的心思。
她实在是藏得痛苦,也觉得前路迷茫,再不跟人说说她会憋死的。
于是就在乔茗茗端着鸡蛋糕出来,坐在桂花树树荫底下准备开场简易上午茶时,周苹果忽然开口:“唐际秋说,说他明儿就会在我爹面前提起那件事了。”
对哦,唐际秋已经去了余水县,甚至在昨儿已经回来了。
乔茗茗没说话,周苹果就自己讲下去:“我爹那种性子我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他这种人太认死理太固执,岁数越大越这样,完全说不通的。”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乔茗茗用木叉叉起白地瓜,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到嘴巴里吃。
这时候正是白地瓜成熟的季节,不老,吃着纤维感不重,而是脆嫩且汁水充盈。
白地瓜是宁渝上山挖来的,不知他怎么找得到,搞得乔茗茗现在对那座山很是好奇。
咽下嘴里的东西,乔茗茗没给苹果直接提建议,而是道:“就跟上回一样,先找清楚根子在哪里呗。从根本出发,看你爹为何要这样,再从根子上解决。”
周苹果沉默几秒:“我爹心心念念要上门女婿。”
乔茗茗又叉一块白地瓜放嘴里,摆摆手:“不对不对,这并不是根本原因。你先说说,他为什么就希望要个上门女婿?”
“因为我是姑娘家。”周苹果迅速道,“我爹看中香火,天天念叨死后摔盆和上香的事儿。”
周苹果有时很矛盾,她爹对她很好,可又总是这么想。
根本问题,根本问题……
周苹果忽然瞪大眼睛,一拍扶手,她知道了!
乔茗茗没过多问她这个问题,秋风一吹,头顶的桂花簌簌落下。
她伸出手来,几朵小粒儿桂花就这么飘到她的手中。
秋风起,桂花香。
嗯,该做桂花蜜了呢。
快至午时,周苹果离开,顺道找唐际秋说了帮忙买棉花的事儿。
唐际秋拍着胸脯保证,恨不得这会儿就去把棉花给搞来。
周苹果其他话没说,她还得仔细想想,好好想想才成。
她在想事儿,乔茗茗也在琢磨着当初计划做的香薰的事儿。
中午,宁渝一到家,乔茗茗哒哒哒迎上去缠住他的腰,粲然一笑:“亲亲,我有事和你商量哦。”
宁渝惊讶,是大事啊!
这姑娘没有大事不会在他刚下工回来时抱他,因为他浑身是泥汗。
“成,你说。”他道。
乔茗茗眨眨眼,推他进门:“你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行吧。
乔茗茗厨艺进步很大,宁渝又刚做完活饿得可以,所以吃得实在是香。
“衡衡呢?”宁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