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获干货◎
谈话持续半下午。
到快四点时一行人才签订合同。
楚沁算看清楚了, 这位主任叽里呱啦说那么多其实也不是不收,更不是担忧质量。
毕竟只要高树村的人不傻就不会做一锤子买卖,附近想要替代他们的村子多着呢。
他就是想压价, 但他也没压太狠。
因为机械厂是要在这里立足的,总不能得罪土著落个不好的名声。
名声臭了容易招来上头的关注啊。
于是乎价格定得只和供销社差一线,其中猪肉比供销社的少五分钱, 青菜倒是差不多,而鸡少三分钱,鸡蛋倒和供销社一样。
楚沁觉着价格还算不错就没多说,倒是后来签合同时她“查缺补漏”补充了几条。
“得提前签一年。”楚沁道, “也就是说, 今年的合同不但得把今年的订单定下来, 还得把明年的也给定下来。”
她发现韩队长老实得可以, 竟然就签订本年的, 也不想着给后一年上层保险。
主任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万一第二年遇事儿了呢?”
楚沁摊手:“那没办法, 这算是不可抗力的天灾嘛。再有就是老天爷总不可能只针对我们高树村对吧,若有事那必定是都有事。”
主任其实是无所谓的,楚沁说得有道理, 加上机械厂家大业大压根就不在乎这些。
楚沁又道:“这里说的肉价是整猪的价, 那到时候猪是村里杀还是厂里杀?”
若村里杀,保不齐会被挤出点油水来呢。
主任也是这般想:“厂里杀。”
猪全身上下都是好东西, 村民们贪肉不容易但是贪血很容易。
楚沁就又让韩队长添上去。
她最后问:“如果有其他的东西能卖厂里来吗?”
主任来兴趣:“什么东西?”
楚沁指着远山:“今年春笋不少,您这收春笋这类时令菜吗?”
收啊!当然收!
最近青黄不接,厂里后勤天天为吃啥菜而发愁呢。
这事就算这么定好。
回到村里, 韩队长把事一说, 再把合同一字不落地抄到村里公示墙上, 也算是给村民们一个交代。
村里人对这价格还是蛮满意的, 就是好奇今年就开卖来得及吗?
“怎么来不及,今年一茬一茬菜种下去几乎月月都能卖。而猪过两三个月,最多四五个月也能出栏了。鸡迟些,但也迟不了多少。今年卖年底就能分钱,多美的事啊。”小唐道。
楚沁旁边听得点点头。
她立志要让村里人都起盖房的念头,这样自己才能“大隐隐于市”。
哎!这楼房啥时候才能住上啊。
其实韩队长和村支书这俩村里大佬也是希望在今年便开始的。
因为他们有个宏大的理想
——在村里建礼堂。
这年代,别以为在村里建礼堂就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那得是有钱有闲还有人的生产队才能干到的。
像是这扬子沟公社,就只有公社有礼堂。
同样,隔壁乐水以及东湖也是唯有公社有礼堂。
高树村若是建了礼堂,那就算十里八乡头一份了。
其实隔壁静水庄也是礼堂的,不过人家那礼堂其实就是起到食堂的作用,准确来说并不算礼堂。
所以十里八乡生产队独一份礼堂的名声很让俩领导心动,皆一口定下今年就种菜的事。
要种菜了,就得有种子。
种子好办,公社里就能买。
接下来就是翻地,韩队长已经把菜地给划分出来,楚沁领到的就是翻地的活。
这活不算轻松,但凡要弯着腰的活都不算轻松。
楚沁干半天下来腰都僵硬了,幸好划分出来的菜地不多,半天就能翻完地。
接着就是种种子。
机械厂是有要求要种什么菜的,这不能乱种。
而楚沁现在在种的就是空心菜,这一整片地都种。
啧啧,可见再过不久后机械厂的工人怕是要顿顿吃空心菜。
但因为阴雨连绵,使得进度被大大拖慢。
有时碰上大雨天,更是只能待在家里。好在极少打雷,楚沁包括村里人便经常带着锄头上山去挖春笋。
今年的春笋是真的多啊,雨水多且碰上春笋大年,这多得漫山遍野都是呢,楚沁半天的时间就挖了五大袋。
不过挖笋容易运笋难。
这就跟砍柴似的,大头的体力在怎么把几百斤重的春笋运回村。
对别人来说运输是难事,对楚沁来说却容易非常。
她是今天早晨七点去的山,当时山中还淅淅淋淋下着雨,楚沁穿着蓑衣避着人一路挖。
就连午饭都是在山里吃的,期间雨并未停歇,但刚巧山里有块大岩石能遮挡中雨,楚沁就在岩石下把午饭解决,然后接着挖。
别人挖六七袋,她就敢挖十来袋。
她挖完一个往空间里扔一个,到最后空间里的笋足足有上千斤。
等天色快暗,时间来到傍晚时她才带着满身的疲惫与水汽回家。
村里打谷场上很热闹,大家都在称春笋的重量。
楚沁回家后先把姜汤炖了,再洗个澡,把身体洗暖和后才开始把笋装麻袋里称重。
“嗯,一共1358斤。”
楚沁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些不能全部运走,不然她解释不清楚自己怎么能挖到这么多。
她留一半在家里,也不怕坏,能留着有空时做笋干吃。
家里现在也没多少干货了,趁着雨水充沛野菜遍地的时候得多做些干货备着。
洗完澡,一杯浓浓的姜汤灌入肚中。
楚沁辣得呲牙咧嘴,又喝了杯温热的水后才推着春笋去打谷场。
打谷场上,韩队长正称重记录。
笋都被倒出来了,堆在角落里,堆成小小的笋山。
楚沁推笋而来,她板车上的笋量着实让大家有点惊讶。
楚婶儿:“你挖了这么多?”
楚沁点点头:“我一天都在挖呢,也正巧碰到笋多的地方。”
张婶儿也凑过来说:“嚯,你这运回村花大功夫了吧。”
楚沁再点头,皱眉道:“可不吗,我肩膀都快抬烂。”
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揉了揉肩膀。
楚小叔气道:“谁让你挖这么多,这种天气你也敢在山里呆一天你真是……”
不怕死啊!
楚沁:“行了叔,我知道了。”
她垫起脚看看人群里头,问道:“这些笋到时候是算钱还是算工分呢?”
楚婶儿:“算工分,哪里能算钱,”
楚沁点点头,也对。
如果算钱,其实是有点擦边的。
这说是集体卖,但真正深究起来说是个人卖也可以。
总不能你前脚卖了拿到钱,后脚就把它分给村里人,这不得把大家当傻子?
所以卖完钱后把钱收入大队账上,再用工分代替,等年底统一分红,这才是无可挑剔的流程呢。
排了十多分钟的队,终于轮到她。
楚沁这些笋算多少工分?
“呦,整整700斤!”小唐笑笑道,“你一个人也能挖这么多啊,算你18工分。”
楚沁立马精神起来:“18工分!”
她瞪大眼睛,自个儿家里还有600来斤,也就是说她今年赚30多的工分?
楚沁恍惚一瞬,觉得挖笋这活可比下地来得轻松。
小唐哪里晓得她还有一半,称完重量后把工分记上就开始称其他人的。
一边称,笋就一边运。
即使天上还下着毛毛细雨,但韩队长坚持今天傍晚就带人把笋送到机械厂去。
“楚沁,你有空去吗?”韩队长喊。
楚沁赶忙摇头:“我没空!”
她可是洗完澡的人了,哪里还敢搞出一身的汗来。
韩队长也不在意,又点两人,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推着小板车往机械厂而去。直到晚上八点一行人才回村。
而此时楚沁已经躺床上准备睡了,听到动静后才晓得他们回来。
楚沁其实又开始担心这绵绵细雨下得山坡会不会发生塌方。
毕竟雨多嘛,水量山里吃不下,楚沁明显就发现这段时间自家从山里接来的山泉水浑浊了不少。
她的担忧是对的,村口的山坡确实塌了,好在只塌些许,很容易就能把路挖通。
没过多久,村里有户人家的后门也塌了,把后门的鸡窝全给埋住。
楚沁被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吵醒,还以为出大事儿了呢,后来才从黄豆子嘴里晓得原来是鸡被压死,同时还压破两个蛋。
天,这确实也算大事吧。
紧接着又晓得鸡被压死的那户人家是张老大家,楚沁不禁就无语了。
这家是真走背运啊,刚巧这几年还又多灾多难,大环境和自身都倒霉,所以年年都得破回财。
啧啧,也不知道得罪哪路神仙。
半点没自知之明的楚沁压根就没想到,人家倒的最大霉就是与她相关。
这事就算这么过去,村里没办法赔。
但依山而居的人家都开始关注自家旁边的山了,就怕会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