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应鹤看到此处,已经基本确定了太初剑仙所观察的对象是谁,一边念叨着怎么会这么巧,一边继续看了下去。
“不止是他情绪变化,连这个世界都开始不可抑制地向毁灭一步步滑落,我能感受到积蓄在他体内的负面情绪……”
“他把道种从体内剖开了,因为他身体里的道种在无限地衰败……我不知道是哪里出的差错,也许是因为他的心性渐渐地偏移了……就在尝试挽回这个人间炼狱的过程中导致的。”
后面的记述有一些杂乱无章,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重新打起精神振作了起来,字迹又重新变得清晰、完整。
“……我收养了一只猫。”
下面的字换了墨,笔调有些沉。
“今天早上,他看着那只猫,再一次想自毁修为……我没同意。但是也没想到……”
“因为这个把我关小黑屋,合适吗狗男人?为什么会因为一只猫吃醋?我连灵长类的生物都不敢接触了,还不是因为你?”
这段的言辞显得尤为的恼火,在问号后面画了一个小小的愤怒的颜表情。
江应鹤伸手摸了摸那个小颜表情,确认这是自己为数不多会画的几个,脑海中忍不住想起了这个画面。
的确是狗男人,跟猫猫争宠,莫得肚量。
他已经从日记中看到了大部分的故事结构,心中最后的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只是想快一点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往后翻就是目前能看的最后一页了,剩下的融合度不够,无法解锁。
“轻信于人,是我的错。”
“但我确实没明白关我小黑屋还要偷偷亲我,是什么少年的纯洁初恋。他竟然有这么可爱吗……”
“这个男人不会是喜欢我吧?可我是个坚定不移笔直笔直的电线杆子,我是不可能……”
后面的字迹被墨色涂掉了,中间有一部分的空白,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这一页的末尾,才悄然而心虚地补了几句话。
“对不起地球的父老乡亲,我性向被他打弯了。”
江应鹤默然无语地看到这里,心中同样涌起一阵愧意——他也对不起地球的父老乡亲,重来一遍,性向还是被打弯了。
不是同志不
坚定,只是敌人太强大。
江应鹤看了许久,有些入神,没有注意到自从他拔出无尘剑之后,周围的冰层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开始逐渐的融化颤动。
这种震颤是极其细微的,等他反应过来时,通往底下的阶梯已然开始裂纹碎裂,纷纷向下坠去。
这个位于底下不知道多深的区域,在冰层的震颤动摇之下陷入即将坍塌的境地。还未等冰洞上方彻底坠落之时,他拿着书册的手就被另一人忽然握住,揽腰护在了怀里。
下一瞬,上方挤压了万年的冰雪骤然坠落,落在周围血色流光的屏障之上,剧烈而疯狂的塌陷坠落声、暴雪翻滚声之中,更强烈的,是近在咫尺、低沉而和缓的呼吸。
一只手拨开了他垂落在肩头的发丝。
在这其中的某一瞬间,江应鹤竟然觉着这一幕很熟悉,像是曾经经历过一般,可他又确信自己并没有经历过这种事。
耳畔之声隆隆,天光在纷纷坠落的冰雪之中时亮时暗,脚下的冰层也开始动摇了。
江应鹤看着他鲜红而默然的双眸。
他在独身进入地下时,并没有真的认为有需要李还寒瞬息间来到身边的危机。
他的部分魔心在剑坠上,而忘尘剑又收在他的道体之内。李还寒确实是最能感觉到他是否面临危险的人。
江应鹤恍惚之间,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分裂之前的影子,似乎尘封着的、未能点醒的记忆之中,也隐约有着这样的性情。
只不过无论是日记上看,还是凭借自己的感觉,他的性格好像都要变好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黑化状态栏清干净了的缘故。
李还寒静默地注视着他,等到周围的雪崩结束,才稍稍松了一寸手掌,将紧扣住对方腰身的动作留出一点点余地,低声问道:“……吓到了吗?”
江应鹤没想到他居然问出这么一句,抬手屈指敲他的脑壳,道:“你把我当什么?柔弱不能自理么?”
李还寒目光未变,继续道:“师尊自然是身经百战,游刃有余。”
他低首抵住江应鹤的肩膀,气息倏忽沉了一下,吐出一口气,语调和缓沉郁:“……是吓到我了。”
江应鹤脑海中准备一箩筐的话都在这句话面前猛然卡住了
,他能感觉到对方抱过来的重量,是如此地切实、急迫。
他忽然觉得剑仙在记载之中的那些话一点都没有说错,他也说不准对方是不是会为一只猫吃醋,是不是会小黑屋囚禁之后还不敢上前、只敢偷偷地吻他,是不是疯得要毁灭世界了,却还在剖离道种的崩溃边缘,询问他是否同意。
江应鹤忽然觉得,这好像真的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他抬起手,回抱了一下李还寒,轻声道:“我没事。”
这一句暂且将他安抚了下来,让李还寒的情绪稳定了许多。
正在此刻,一直话不太多的系统突然开口道。
“如果这时候,你能吻他就好了。”
系统跟他对话的次数实在太少,江应鹤一开始都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道:“吻他?”
“对。”系统的机械音十分感慨,“如果当初,你也能……”
它后面的话语没有说,再次沉寂了下去。
江应鹤察觉到这个变来变去的系统是有目的性的,也能感觉到它知道很多东西,正想继续询问的时候,忽地被捧过面颊,对上那双鲜红的血眸。
“师尊刚刚说什么?”李还寒直视着他问道。
江应鹤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是和系统的对话,他被那双幽邃莫测的血眸凝望片刻,脑海里不知道又拨动了那根弦,一直想着系统说的那几句话。
如果当初……
他略微抬头,吻上了对方的唇瓣。
搁在腰间的那只手猛然一紧,周围的血色屏障都跟着一顿,随即仿佛有一种环抱着、围绕着自己的失重感。
李还寒的唇冰凉而柔软,与之相贴,一开始还足够温和,可是在距离愈发深入之时,场面就开始变得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