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下,说:“是因为我没有拒绝的权利对么。”
闻靳深勾唇,不置可否。
民政局还没开门,但门前已经排着长长的队伍,都是成对成对的年轻男女,脸上溢着幸福的甜蜜还有对未来的憧憬。
扫过那一张张脸,哪怕未来的婚姻总会变成一地鸡毛的生活琐事,但在此时此刻,那些人确实是幸福的。
排在首位的是闻靳深司机,叫何明。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嘴唇经常干得起皮,身高不超过一米七三,丢进人群中就非常不起眼的那种。
听说,何明和闻时礼是同一年生的。
同样的年纪,截然不同的面貌,身高、长相、气质,完全不同,就连皮肤,也是完全反差两个颜色。
时盏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她不止第一次和闻靳深待在一起时,想起闻时礼了。
或许在那个雨夜里。
闻时礼朝她吼的那些话,多多少少还是留了点影响在她心头。
他说——
所有人都有资格骂他闻时礼是个坏人,而她时盏没有。
她确实没有。
看着窗外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时盏却无端变得焦躁起来。
在拍两人合照时,时盏神思有些游移,脸上摆不出笑容。
照相的老师傅连拍几张都觉得不满意,索性从镜头前移开视线,看向时盏,说:“小姑娘,这是拍结婚照呀,你好歹笑笑嘛,别浪费这么一张漂亮的脸哇?”
时盏扯扯嘴角,露出个笑不如不笑的表情。
师傅盯了会儿,叹气,“小姑娘,你要是自愿结婚的就笑一笑.......”
“......”
闻靳深转头看时盏,微微俯身,低声用开玩笑的语气问:“嫁给我就这么委屈?”
时盏低脸,心不在焉地:“没。”
又在他一番言语的安抚下,师傅可算捕捉到时盏脸上的笑意,很淡很淡一抹,但总算有迹可寻。
从民政局出来,时盏看着手里的小红本,始终有种不真实感。
这一回,真的和他结婚了。
阴沉沉的天色,街道上人潮纷纷,路人纷纷看过来,闻靳深没避讳任何目光,将她揽入怀中,温温和和地笑着喊了声:
“闻太太。”
*
*
和闻靳深结婚后。
所有问题不再是问题,困难阻碍全部迎刃而解。
各地影院争先给《暗愿》排片,最夸张的达到一天十四场的次数。
定档日期:二月十六。
也就是在大年初一,那一年是2018年,时盏在年前为电影宣传忙得焦头烂额,全世界的飞,行程一个接一个,带着主演们进行四地的电影线下宣传活动。
期间自然和闻靳深聚少离多。
准确来说。
领证那天过后,就没怎么见过。
闻靳深不是没提过要和她见面,但好几次都被她用忙没时间打发掉。他也不闹,在电话里沉默许久后,低低说一句知道了。
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
时盏也没往心上去,她知道闻靳深很清楚一点,那就是如果他强行要求见面的话,会被她当初的约法三章驳回去。
再次接到闻靳深电话的那天,时盏刚结束一场午间场的宣传活动,她摸出手机,走出建筑,迎来南方冬日的暖阳。
南方的冬季向来湿冷,但在有太阳的时候又会觉得冬天不像冬天。
时盏走到阳光里,接起电话。
“喂。”
“盏盏。”
“什么事情。”
“明天就是除夕了。”
光线里,时盏不适应地微微眯眼,听着男人的话音,恍然反应过来明天就是除夕,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
又是一个新年。
“明天除夕......”时盏说,“后天大年初一,《暗愿》正式上映,目前预售还不错,到时我得时刻盯着票房。”
那边沉默下来。
“闻靳深?”
“我在。”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那边又沉默好一会儿后,才传来男人低低的嗓音,“明天除夕,我想带你回家吃个年夜饭。”
时盏缓慢踱步的脚步,停住。
想起上次去闻家不愉快的记忆,光里,女人的眉眼显出一丝不悦。
闻靳深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下一秒就说:“家里人都很欢迎你来,谁都不会给你使脸色看的,相信我。”
时盏冷冰冰地笑一声:“是么。”
闻靳深轻嗯一声表示肯定,并没有过多解释什么,又说:“我把妈也接回来港城了,你明天回来就能见到,到时候你想问的都能问她。”
“妈?”时盏又是一声冷笑,“行阿闻靳深,你倒是喊得挺顺。”
那边卖乖地笑着,像是故意听不懂似的,“你妈就是我妈,不是么。”
——沉默。
隔了好久好久,闻靳深的语气又低下去好几分,“一起吃个年夜饭吧,盏盏。”又像是不想惹她不快,沉吟片刻后又说:“不逼你,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就不去,我就出来陪你。”
“是么。”
时盏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拿着电话目光远眺,望向十二月末,南方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