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生又说:“可能有感染、出血等风险,甚至有继发性不孕的可能性。真想清楚了?”
时盏从不是个会被威慑到的人,她缓慢又鉴定地点点头:“我确定。”
时盏心里很清楚,她不具备成为一个母亲的条件,她无需因一口气而生个孩子下来遭罪。虽然法律上没有明确规定精神病不能生孩子做母亲,但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她甚至能想象其他孩子叽叽喳喳地笑着说:你妈是个精神病,你外公是个杀人犯。
想了会,时盏在心中愈发坚定这个决定。她问医生:“最快的话什么时候能做。”
女医生不再劝阻,说:“明早,今天下午你把七七八八的检查做了。”
等开具好检查项,时盏简单道声谢,离开诊室。
三分钟后,诊室的门被再次推开,西裤笔挺的男人踏进去。
女医生在一堆病例中抬头,脸色多少带着惊讶。
“先生,这里是妇产科。”
闻时礼笑笑:“我知道,我来问问刚刚那个小姑娘情况。她要做人流?”
这时,女医生的目光里多少有点深意。
闻时礼知道,这是把他当成孩子父亲了,他迎着女医生有点看不起的目光,接着说:“风险大吗,主要风险是?”
女医生没好气:“二十七周来做人流风险能不大?你长点心吧,别人小姑娘的身体多遭罪阿。”
“抱歉。”
闻时礼彬彬有礼,他知道,这种时刻致歉就对了。
女医生见他态度如此良好,也不好再使什么脸色,虚咳一声,说:“主要风险就考虑术中大出血的情况。”
闻时礼点点头,表示了解。
“不过——”女医生话头再起,“最近医院血库紧张得很,如果那小姑娘手术中需要用血,想要优先用血的话,直系亲属必须有过义务献血经历。”
“那要是没有呢?”
闻时礼想起时盏那两个不务正业的哥哥,还有吸血虫似的母亲,那三个一看就不是会参加无偿义务献血的人。
女医生说:“没有的话,就动员家属献。”
......
整个下午的时间,时盏忙于做各种检查,在等心电图结果的时候,长椅另一端有人坐下,时盏的余光里,看见黑色的西装衣角。
不用抬头都知道是闻时礼。
时盏几步可闻地叹一声:“不是让你别再阴魂不散地跟着我吗?”
“我有正事儿要和你说。”
时盏没应,脸转向一旁,她不相信他能有什么正事。
闻时礼摸摸她腰间柔软的长发,自己笑眯眯地凑过去,讨巧似的:“我这不是怕你生气么?所以先来问问你。”
“有事你就说,别卖关子。“
他拨弄着她的发,说:“上回自作主张找你那个妈给你签字,给你气哭了,这回我先问问你,能不能抓...是请,能不能请她来给你输血,医生说你手术中有大出血的风险。”
时盏像被刺痛症结,猛地转头,瞪着他:“少管闲事!”
闻时礼低低叹息一声,唇畔笑意不减:“我这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么,还没找来阿。”
闻言,时盏冷静住。
隔了会儿,时盏说:“席月皎她献不了,她是A型血,而我是B型。”
闻时礼似是想到什么:“...你爸呢?”
时盏:“也是A型。”
闻时礼:“......”
所以——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
时盏注意到男人神色的微变,说:“怎么。”
闻时礼心里某处软下去,他真觉得自己的小朋友怎么看都可爱得要命,他失笑道:“不怪你,你没上过高中,也没上过生物课。”
时盏:“......”
她面无表情:“是,你上过高中很厉害。”
闻时礼笑容怜惜:“没有取笑里的意思。我想告诉你的是——两个A型血的父母,生不出B型血的女儿。”
时盏霍地怔住。
闻时礼知晓她的震惊从而来,说:“也就是说,你有可能不是你妈的孩子,也有可能不是你爸的孩子。”
话很绕,但差不多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