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去故宫拍艺术照来着,特意打扮成了清宫戏里的样子,结果拍着拍着迷路了,走到一个不知道是哪儿的小院子里,然后就莫名其妙晕倒了。等醒过来,已经在圆明园了。”
她凭着自己看过的那些清穿文,随口编了一个理由,也正好解释了自己既然是身穿,为什么还提前穿好了清朝的衣服。
谷雨微扬眉,“去故宫拍艺术照?”
“是。”
“那就奇怪了。”谷雨微说,“我看了你的背包,里面不仅有压缩饼干、速食罐头,还有野外露宿的工具,甚至还有防身的刀具。怎么就这么凑巧,你穿着清朝的衣服,穿越到了清朝,身上还背着一个装满各种必需品的背包,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早有准备的呢。”
时年没想到,不过是一个小疏漏,竟立刻被她抓住。
烛光里,女人目光锐利,如利剑穿透,仿佛所有的遮掩都将在这目光下无所遁形,看得时年咽下一口唾沫。
这是从前的谷雨微没有的敏锐和气势,再加上这张陌生的面孔,时年一瞬间几乎感觉自己不是在面对曾经的室友,而是一个真正的清宫贵妇!
不过好在,她也不是从前的时年,所以只停顿一秒,就面不改色、若无其事道:“我是去拍照,然后计划拍完了和朋友们去露营,所以才带了这么多东西。我自己也觉得挺巧的。”
谷雨微盯着她,目带威压。时年微微一笑,满脸真诚。
终于,谷雨微移开目光,没有再说什么。
也是,她只是看到时年的背包下意识起疑,却很难想到还有7处这样的存在,所以如今听到她的回复想不出哪里不对。
时年暗松口气,却更清楚地意识到,如今的谷雨微和以前比起来变化太大了,就连在古代经历最多的苏更也没像她这样。
是因为待太久了吗?
说起来,她到底来清朝多久了?出事昏迷一个多月,按照以前惯常的时间换算,她穿过来应该快三年了吧?还是四年?
那是挺久的,比苏更还久呢。
时年观察谷雨微神色,刚想再打听一下,她却忽然起身,道:“我累了。我让人带你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主子一声令下,时年很快被随之进来的丫头给领到一处厢房,全程没给她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
虽然心里有很多问题,但考虑到现在是在人家地盘,时年决定先安分一点,也就没多说什么,乖乖跟着去了。
给她安排的房间并不大,应该是下人房,好在是一人单独一间。
时年等丫头走了后,开始整理今晚发生的事。
别的都还好,最意外的还是在这里见到了谷雨微,而且时年想着想着发现一个很麻烦的点:如果她的任务真的是要带谷雨微回现代,那么问题来了——她应该怎么带她回去?
如果是刘远那种情况,那很简单,到时候抓着他回现代就好了。
可谷雨微是灵魂穿越啊,这种要怎么办?
她可没学过招魂!
时年越想越头痛,事情比她预想的还复杂,她觉得光靠自己不行了,必须找聂城商量一下!
说干就干,时年打开门检查了一下,确认外面没有人后,盘腿坐在床上,开始尝试感应聂城的弦。
这一次很顺利,只试了三次,她就感觉到熟悉的白光划过脑海。
与此同时,也听到了聂城的声音,“时年?”
时年一喜,刚要开口,聂城那边却一声闷哼,伴随着兵刃相击的声音。
她忙问:“怎么了,你在干什么?”
聂城:“真不凑巧,我现在正忙着,你找我……找我有什么事吗?”
时年听他说话带喘,周围还传来厮杀声,不由道:“你不会在打架吧?”
“Bingo!”聂城说,“我正在战场上,刘秀被更始帝的追兵围困,我得陪他一起杀出去!”
妈呀,居然赶上了这么刺激的剧情!
时年立刻说:“那你继续,我不打扰你了!”
“等等。”聂城说,“先说你的事。”
时年却担心此时与自己说话会让他分心,道:“没有,我这边的事不着急,你先忙你的吧!等你下次方便点我再找你。”
然后,不等聂城回答便结束了对话。
挂了电话(……)后,时年忽然想起来刚才好像只联系上了聂城,别人都没反应,看来又是她这个能力发挥不稳定。
有心想再找别人试试,可转念一想,她这边遇到的情况这么特殊,问聂城都不一定有办法,别人就更没辙了,问也白问。
那谁有办法呢?
时年望着窗户发了会儿呆,忽然起身,走过去一把推开了窗户。
夜色沉沉,晚风送来隐隐的花香。
庭前植了一株石榴树,生得高大茂密,这个季节正是结果的季节,一个个沉甸甸挂在枝头,更远处能看到主屋的灯火。
时年手指一点点扣紧了窗沿。
聂城说,这次的混乱不一定是杨广引起的,那他知道她已经到这里来了吗?
如果知道,他打算什么时候现身?
还是说,他已经来了,就藏在某个角落默默看着她?
在现代时,因为知道他不能过来,心里还有一层屏障。如今到了这里,她再也无处可藏,总觉得下一瞬他就会忽然现身,就如当初在蓬莱殿前一样,让她避无可避、无所遁形。
这一次再见,他们会如何?
时年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忽然觉得,那看似平静的黑暗也仿佛藏匿着惊涛骇浪,让她不敢多看,害怕下一秒就会被绞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