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后来的事情却一次次告诉他,也许只有她能做到。
“我虽然说过,我们大家都一样是体质特殊的人,能够穿越时空、纠正历史,但其实就算是和我们比,你也是更特殊的一个。你没有发觉吗?
“在认识我们之前,你就能够得到各种奇怪信息的提示,像开了天眼,每一次穿越,也总能准确落在关键人物附近。你甚至能够感觉到龙脉的异常。这一切都让我怀疑,也许弦对你的反应更加剧烈,你对于弦的感知和操纵,也比我们更敏锐、强大。
“我想,那天晚上你一定是听我们的对话,猜出了我们要绑你去汉朝。因为太过恐惧,反而意外开启了弦阵。”
时年愣愣听完,道:“那,中秋那晚……”
“那把叫绿夭的琵琶,我们在博物馆一起见过,你是不是想起了当时的事?还有崔绿华,你看到她时表情不太对,我想,也许是因为这个……”
是了,那晚陡然见到崔绿华、见到绿夭,她的心情是很复杂,很不安。当杨贵妃要把绿夭给她的时候,那种不安越发强烈,终于在接住它时上升到了顶点。
所以,是因为这个……
时年憋了好久,还是没憋住,“就因为我情绪激动了,就胡乱穿越?我这么厉害?总得有个原因吧!”
“谁知道呢,天生的吧。”一直没说话的布里斯忽然开口,一双蓝眼睛定定凝视着她。聂城此前已经给他说了自己的猜测,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时年的场景,当时他和聂城都无从得知那把琵琶的主人,她却像着了魔似的忽然说出。
那时候,他就觉得她很不一般。
“就像我们拥有这种能力是天生的,你比我们更特别也是天生的,注定要承担更多的责任。”
时年立在那儿好一会儿,还是没能从这巨大的震惊中缓过来。
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为自己的与众不同而茫然、畏惧,甚至为此放弃擅长的学科,导致高考失败、人生一塌糊涂,直到遇到了大家,发现也有很多人跟她一样,她才终于开始坦然接受,甚至乐在其中。可现在他们却告诉她,即使和他们比,她也是不一样的?
靠!
这种“全世界我最不同”的剧情真发生在自己身上,不会觉得玛丽苏,只会觉得害怕好吗!
命运之神到底给她安排了什么了不得的剧本?!
聂城看她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安慰道:“你也别太有压力,不全是坏事,针对你的特殊情况,我会跟上级领导申请,给你涨工资。以后你就是咱们队里基础工资最高的了。”
时年:“……”
“我谢谢你啊!”她没好气打开他的手,坐到一旁石头上,两手托腮、平视前方,一副谁也别打扰我、我要思考人生的架势。
聂城却偏要打扰她,“说完这个,咱们可以聊聊杨广了。”
“杨广怎么了?”时年问得很不走心。这也不能怪她,此时此刻,她真没啥心情管杨广。
“关于,他这一段记忆要怎么处理的问题。”
眼睫微动,她慢慢抬起头,“什么意思?”
“你不会觉得,杨广还能留着这段记忆吧?刘彻也好,朱厚照也罢,他们的偏离都在时代的大范畴以内,所以保留着也没什么影响。但杨广不同。他来了一趟唐朝,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未来、隋朝的未来,如果把这样的他送回去,你觉得他会做出些什么?还会按照从前的轨迹走吗?历史还会是我们看到的那样吗?”
“所以……”
“所以,这才是最大的难题。安史之乱是提前了,但这依然在可控范围内,那些现在死去的人,原本就是要死的。我刚刚仔细确认了,如果杨广现在离开,这边的弦会逐渐恢复平静。隋朝那边却不一定。”
时年被他说的紧张了,“那我们该怎么办?”
聂城不语,一双眼只瞅着她。
时年忽然领悟到什么,小心地、谨慎地、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地问:“这……不会又是我的活儿吧?”
“真聪明!”聂城笑眯眯拍上她的头,“不愧是我们7处的最佳员工!”
时年:“……”她不是优秀员工吗?现在已经升级成最佳了?!
她丧了半晌,终于认命了,“说吧,要我做什么?给杨广下药还是施遗忘咒?我也没魔杖啊。”
“咱们这儿也不是霍格沃茨。”聂城说,“我想让你去试一下,感受杨广的弦。”
“杨广也有弦?”
“准确地说,是感受时空之弦在他身上的反应。因为他是改变历史、引起弦波动的关键人物,所以会和时空之弦产生共鸣,他的整个人生都会映照成弦,而他从隋朝跑到唐朝这一段就是完全多余的经历,不应该存在。”
聂城看着时年,终于露出今晚最正经的表情,“我要你在和杨广接触的时候去感受他身上的弦,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会看到一段多余的、明显跑偏了的弦。那就是他在唐朝的这段经历。剪断它,他关于这段时间的记忆就会全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