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他顿了一下,声音不止为何有些低沉:“腿上力气不够,夹紧。”
林凤鸣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可能是怒气激发了潜能,他的大腿猛然用力,夹着身上人的腰便往旁边一扭,燕云顺着他的力气倒下。
林凤鸣转身骑在对方身上,喘着气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人,扯了扯嘴角嘲讽道:“服不服?”
“马马虎虎,细节有待提高。”燕云看了他三秒突然笑道,“坐稳了,给你打个样。”
林凤鸣一惊:“你想干什……!”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一股大力骤然从身下传来,林凤鸣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人掀翻在地,但这还不算完。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时,又骤然被人握着两只手扭在身后,膝盖往腰间一顶,他便立刻软了身体,结结实实地跪倒在瑜伽垫上。
师承前刑侦队长的完美擒拿术使得林凤鸣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一边在心底痛骂燕云,一边咬牙切齿地被人按在瑜伽垫上。
“服不服?”燕云俯身在他耳边轻笑道,“嗯?”
林凤鸣半张脸都被压出了印子,闻言依旧嘴硬道:“不服……”
燕云都不用低头看,便用膝盖精准无比地找到了身下人的腰窝,随即抵在那处轻轻一碾——
林凤鸣瞳孔骤缩:“——!”
燕云摩挲着他的手腕再次反问道:“服不服?”
林凤鸣呼出来的气都在颤抖,过了半晌才发出了一声小到几不可闻的回复:“……服。”
燕云故意俯身道:“什么?”
林凤鸣突然毫无征兆地扭头,嘴唇划过身后人的嘴角,甚至蹭过了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燕云一下子顿住了,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地松了三分,林凤鸣骤然抽手,冷着脸掐着身上人的脖子往外推。
燕云眼见大势已去,立刻举起双手,深刻阐释了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服了,我投降。”
林凤鸣冷笑道:“晚了。”
说着手上就要用力,细白的手指卡在脖颈中,燕云却在此刻突然压下,毫无征兆地亲了林凤鸣一下。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眼睛蓦然睁大,林凤鸣手下不自觉地松开,看起来就像是被亲懵的鹿一样。
观众们当场就疯了,嚎叫声在直播间此起彼伏:
“啊啊啊啊啊你们俩干什么干什么!”
“我服了我服了,妈的狗粮吃饱了,再喂就甜死了,我真的服了”
“xql的把戏罢了,你们这他妈是锻炼?!”
“亲亲亲就知道亲!能不能让我也亲亲!!”
“诡计多端的云子哥!!你小子亲老婆亲得也太娴熟吧,踏马的结婚七年可把你小子美坏了吧”
“啊啊啊啊怎么会有人又辣又纯啊!!老公亲你不该狠狠地惩罚回去吗?!露出这幅懵懵的表情也太让人想犯罪了吧呜呜呜宁宁”
“来人,把寡人处死给小情侣助助兴”
林凤鸣回过神后当场恼羞成怒,燕云仿佛早就猜到了他的反应,不等他有下一步动作便先发制人道:“刚刚感觉你的力度还有欠缺,再来五组卷腹锻炼一下。”
“五组?”林凤鸣冷笑道,“你自己做去吧。”
说着扭头就要走,燕云连忙拉着他的手腕,好说歹说才把剩下的训练哄着人做完。
他们这边一下午打打闹闹过去,分屏直播间热闹得不行,另外一边却一言难尽。
没了郑楚寒,原本该遭殃是穆央,但实际上尴尬的却是阮闲。亲手把自己的伴侣送出去,最后只能看着别人言笑晏晏,坐立难安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状态。
而穆央则变得有些走神,干什么事都心不在焉的。
他显然对郑楚寒已经心冷了,但即便如此,善良和多愁善感的本性还是让他忍不住去思考郑楚寒的现状。
观众们对他的状态给出了一个精准无比的评价:“像已经和老公没了感情,正准备离婚时老公却突然暴毙的貌美大龄寡夫。”
晚上林凤鸣和燕云两人洗完澡下楼吃饭,因为刚刚洗澡时某些不可言说的事情,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却没想到客厅内的气氛更微妙。
段星贝坐在秦枫身旁干巴巴地眨眼,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林凤鸣洗完澡还换了身衣服,摘了眼镜,很多今天才涌入直播间的观众没见过他如此休闲的样子,立刻在弹幕里起哄。
观众们不知道的是,之前的一个月里,林凤鸣一共就没几套换洗衣服,而且这几套几乎一模一样,他的学生几个月加起来也没见他换过这么多套衣服。
段星贝一看到林凤鸣他俩就跟看见救星一样,连忙发自内心地感叹道:“林教授这身也好好看,也是燕影帝给您选的吗?”
燕云难得夸奖道:“好眼光。”
燕云看起来春光满面,林凤鸣闻言不知道为何冷笑一声。
段星贝眨了眨眼,像个无辜的小松鼠,林凤鸣连忙道:“不是对你。”
段星贝隐约中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微妙,但以他的经验完全推测不出来,只能跟捣蒜一样点头:“哦哦……说起来二位会种地吗?下个大活动好像是关于种地的。”
根据主持人之前话中的细节也能大致推测出下一个活动的内容,林凤鸣闻言忍不住皱起了眉毛,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对农事一无所知时,他却开口道:“会一些。”
段星贝眼前一亮:“我和秦总都不懂这些,林教授居然连这都会,好厉害啊!”
段星贝热情且可爱,而且完完全全出于善意,林凤鸣纵使对农事有千万种抵触,也不好说。
燕云见状立刻替他转移话题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会不会呢?”
燕云一个影帝,平日里光鲜亮丽的,出现在镜头前不是在走红毯就是在搞电影宣发,谁也没办法把他和种田联系在一起。
“您也会种地啊?!”段星贝目瞪口呆,“会的东西都这么相似,您二位也太般配了……!”
自上综艺以来,这话林凤鸣听了不知道多少遍,此刻头一次没了反驳的想法,甚至隐约中产生了一丝荒谬的赞同。
“他吹牛的你也信。”林凤鸣瞟了燕云一眼道,“他种地就是刨个坑把种子埋进去,浇点水最多打点药就完事了。”
真正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IT大牛程旭开口道:“难道这样种不出来吗?”
林凤鸣:“……”
在这群五谷不分的少爷中,没想到燕云还是矮子里拔出的那个高个。
偏偏矮子话还挺多,几个对农事一无所知的人兴致勃勃地纸上谈兵起来,林凤鸣无语又好笑地在旁边听着,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了一些他之前从不想提及的回忆。
林凤鸣七岁之前,林安生活还能自理,父母没空管他,也没钱让他上幼儿园,所以把他扔在乡下的爷爷家。
林勇辉是他爷爷林建坤的第二个儿子,就像是诅咒一样,林凤鸣的爷爷也更喜欢他大伯,不喜欢林勇辉,再加上林凤鸣从小又白又好看,但吃的欠缺,身体瘦弱到被村头人调侃像个姑娘。
那些人背后嚼舌根说林家老二头胎是个残疾,二胎又跟个小娘们一样,怕是要绝后了。
林建坤闻言大怒,仿佛是为了证明他家的阳刚之气一样,他几乎把一半农活都派给了林凤鸣和他那个身体更柔弱堂妹,至于他们家那个偶尔才来的“嫡长孙”,别说农活了,全家人连太阳都不舍得让他晒一点。
林凤鸣从四岁开始跟着奶奶捡麦子,五岁开始放羊,有一次放羊放到一半,村里的疯子惊了羊群,一只羊吓得跑到悬崖边,林凤鸣没拽住绳,差点跟着从悬崖上摔下去,最终羊掉了下去,绳子挂在了悬崖边的树上,羊没摔死反倒是勒死了。
在农村,没出栏的猪羊横死卖不出价格,而且送到镇上又需要一笔钱,得不偿失,所以只要不是得病,大部分农村人都会在家里把死去的家畜炖了待客,小孩子运气好也能分到一碗。
林老头因此死死咬定林凤鸣是为了吃那口羊肉,为此打断了一根撇绳。
撇绳是农村的俗语,实际上是一种用牛皮混合茅草制成的缰绳,一般是抽牛这种大型牲畜用的,在羊身上都不常用,羊太小了不受力,怕抽死了卖不上价钱。
孩子却不一样。
人和畜生最大的区别就是人会忍耐,马饿了肚子就不走,人饿着却能日行千里。
羊挨打了会生病,孩子挨打了却依旧不计前嫌地爱着父母,直到有一天恍然发现,真正爱你的人是不舍得动手的。
林凤鸣不止被他爷爷用撇绳打过一次,如果说那一次还算事出有因,那大多时候农村人打孩子是不问原因的。
暑伏的大热天,正午十二点如果不愿意去玉米地掰玉米,要挨打;早上天不亮时割麦起晚了,也要挨打;晚间村头放电影想去看,更要挨打。
林凤鸣为此对农活产生了刻在骨子里的抗拒,一直到他上初中,放假时还是被逼着回老家干活,直到中招以市前十的成绩考入全省第一的高中,他才结束了这段痛苦不堪的生活。
所以他从小就理解不了所谓的“乡愁”,更理解不了那些乡愁诗人到底在怀念什么,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到底好在哪里。
直到他遇见燕云。
他还记得两人领完证没多久,当时七十出头的林建坤拎着他大孙子给他办的公交卡一个人坐车到城里,就为了骂他是个让全家被人戳脊梁骨的同性恋。
燕云原本正高兴得不行,见状火立刻就上来了,一把抓住老头执意要回村,林凤鸣拗不过他跟他回去了。
回去之后燕云就搬个马扎让林凤鸣坐在田间的阴凉处,什么都不用干,当着全村人的面,他一个人花了一周时间干完了林凤鸣全家的农活,并且干得又好又漂亮,整个村子说闲话的人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