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在孟家吃了顿简单的便饭, 主要是孟嘉其想和蒋俞白拉近关系,陶竹没事做,吴家月吃完饭带她去看宝宝。
宝宝房在二楼, 布置的简直像童话里的公主房。
房间的墙壁是粉红色,连窗帘都是粉色的蕾丝,每一块墙上都挂着小窗户, 小窗户里住着各个童话中的小公主。
房间?里弥漫着甜甜的奶香,陶竹走进去没留意?脚下, 踩到了玩具娃娃,才注意?到整个房间?充满了玩具,角落里有一个巨大的玩具箱,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玩具,从娃娃,到积木。
小女孩还很小, 躺在房间?中央的公主床上, 正在听阿姨讲童话故事, 跟着保姆念故事的语气起伏手舞足蹈。
在这个圈子里待久了,陶竹竟也能认出来小女孩白裙子上的小蜜蜂,是迪奥的裙子。
她的出生,就已经是许多人穷极一生无法奋斗到的顶端。
只是,陶竹没想到的是,小女孩看见了妈妈进来, 竟没伸手去追, 仿佛跟保姆比跟妈妈还亲。
“小孩还小,谁带她带的多, 她就跟谁亲。”吴家月看出了陶竹的疑惑,主动给她解释, 她没过去抱她的孩子,而是找了个坐垫,和陶竹一起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好像所?谓的看宝宝只是个借口,她只是想和陶竹聊聊天,等陶竹坐下,她说,“你是第一个见过乐瑜的女生。”
乐瑜应该就是床上的小女孩,但?陶竹肯定不是第一个见过她的女生。
“你是第一个跟在这些男人身?边,见过乐瑜的女生”,陶竹在心里把这句话帮她补全。
吴家月用羡艳的眼神?看着她,沧桑道:“可你一样不开心。”
比起聊天,她更像对着她在自?言自?语。
言下之意?是,“在这个圈子里他对你你与众不同又如何呢,结果都是一样的。”
陶竹没说话,她感觉吴家月的状态不太好。
她许久不参加他们?的聚会,也许久没见到吴家月,今天面对面,她才发现吴家月跟海报里神?采奕奕的女明星大相径庭,现实中的她,更像是她演的电视剧里被妖精吸了魂将死的炮灰。
陶竹的眼神?落在吴家月的肚子上,距离上次她说肚子里是男孩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没听说过孟嘉其家添丁的消息,她的小腹也仍然平坦。
所?谓的怀孕,所?谓的男孩,都是她的臆想。
“结婚,生子,都不是胜利。”吴家月盘着腿,胳膊肘搭在自?己的膝盖上,托腮喃喃道,“因为永远有?人对金钱和权势,趋之若鹜,不过——”
吴家月转头看着她,拍了拍自?己的小腹:“等我儿子出生就好了。”
陶竹被这个瞬间?的笑?容吓到了。
这个晚上,陶竹没睡好,做了一场噩梦。
梦里一样的场景,吴家月说着同样的话,在她说完话后,眼里流下了一行血泪。
熟睡里,她的小身?体紧紧向?床上另外温暖的躯体靠近。
整个身?体,严丝合缝地?跟他贴在一起。
蒋俞白抱着她,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另只手抚在她的眉间?,轻轻揉开。
第二天陶竹醒来觉得累,蒋俞白本来劝她请个假再睡一天,但?是她歇不下来,因为今天有?一场考试。
后面的两周也都是考试,考完试有?一场直播,原计划是直播的第二天陶竹就回老家,但?水果由于?后台数量设置错误卖超了,导致货源不够,陶竹没敢当甩手掌柜,跟着售后处理完,才回老家。
繁春的枇杷年年滞销,唯独今年,因为陶竹在直播里带货,不仅小乡村的枇杷售罄,还帮邻村也卖出去了不少。
爷爷本就是个爱热闹的人,这次陶竹回家,他颇造出少年有?成,荣归故里的景象,彩炮里涌出来的彩色纸带从陶竹下公交车跟到了家门口。
幸亏她这次回来待的时间?短,要是待的时间?长,陶竹毫不怀疑爷爷会给她安排一次全村巡演。
只回来三天,陶竹哪也没去,就在家待着,观察陶九的情况。
陶九的手术已经过了半个月,虽然是“癌”,但?如王雪平所?说的,这不是一个很大的手术,陶竹回家时陶九已经出院有?几天了,除了饮食上要注意?的地?方多,其他时候像个没事人一样。
陶九并不知道陶竹已经知道了他的病情,第二天去换药的时候欲盖弥彰地?说要去市区公园里锻炼,陶竹也就配合着他假装不知道,但?她有?些不放心,在陶九走了十?分钟后追了出去。
陶竹看见陶九站在公交站台前?,从厚夹克里掏出来准备好的病历,但?抬起头的时候,表情却不太好。
陶竹从公交车站牌后面跟过去,无意?间?听到了另外两个同样在等车的伯伯对话。
“你还敢找他做小工?他在北京把人给撞死了,回来自?己就得了癌症。”
“啊?把人撞死了?”
“撞死啦!”那?人说的好像亲眼看见了一样,“一个女的,肚子里还有?个娃娃,一尸两命给撞死啦!听人说那?娃娃头都露出来了,就是缠上他了!报应!”
这都是哪跟哪?陶竹站在公交车牌后,看见陶九用尴尬但?又讨好的笑?容看着正在说话的两个伯伯。
陶竹认得这个表情。
村里大多数人家的果园冬天都不忙,冬天没事的时候,会打些盖盖房,清理果汁厂机器这样的零工,一来打发些时间?,二来能赚钱。
本村的互相都认识,大家招呼一句就去了,邻村的则需要本村有?个组织者,而负责组织的,就是刚才问话的高?付金伯伯。
陶九本就嘴笨,自?从出狱后愈发内向?,就算被人误会了也不会解释,试图用这样讨好的笑?容,让人家不要排挤他。
可是,人家不就是知道你这样,才敢这样当着你面欺负你的吗?
爸爸的生活已经很难,还让人这样欺负,怪不得这次爷爷奶奶来车站接她,陶九都不敢来。
想到自?己不在的时候,也许他们?还当着陶九的面说过更过分的话,陶竹就觉得自?己所?有?的血气都涌上头顶,冲到他们?面前?,忍着心里的火,叫造谣的人:“谷二叔?”
谷礼明看见冲到他面前?的少女一愣,随即笑?道:“是小桃儿啊?你也要出去?”
“不出去。”陶竹看着他,血管绷的死紧,“我就是听到你讲话了,我是来问问,我爸爸什么时候把人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