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萧颂侧过头对歌蓝和晚绿道:“你们先出去吧。”
晚绿正在重逢的欣喜之中,出去正合她意,遂欢欢喜喜地施礼,与歌蓝一同走出房门,顺手把门带上。
“江南一代从去年开始便陆续有官员或暴毙或病死,你是否还记得当初验过的一具尸体,苏州的杨判司。”萧颂沉声问道。
冉颜当然记得,当时刘让神神秘秘地让她验尸,并且宁愿解剖也要查明其死因。她点头道:“杨判司死前被人袭击过下面,导致瞬间失去反抗能力,随即被人用一根寸银针从头顶刺入脑中。”
冉颜倒了杯水给他,接着问道:“难道杨判司的死……”
萧颂接过水,“你也许不了解杨判司的出身,他是贞观十年的进士,但出身贫寒,再朝中亦无任何关系可言,有才华却又不是惊才绝艳的寒门士,通常情况下只能得到一个偏僻之处的外放官职,不过他很聪明,在科举之前并未像一般士那样,把行卷递给名家大儒,而是给了魏王府上。”
唐朝的科举制并没有像宋代那样完善,也不实行糊名制,并且考生的名声也会影响到考试的最终排名,所以准备参加科举的考试便会随身携带两份自认为比较满意的章,投给礼部地叫做公卷,而准备求名家大儒点评地叫做行卷。
“也就是说,杨判司是靠着李泰的关系才被外放的苏州任官?”冉颜隐隐明白,为什么刘让那么在乎杨判司的死因。在官场上可以装糊涂,却不能真的糊涂,那些该知道的内幕,必须私下里一点不落的知道。
萧颂点头道:“正是,可以说,杨判司从一开始就站在了李泰那条船上,我近来才想到他死亡的真正原因。”
冉颜向他投去疑问的目光,萧颂见她感兴趣,才道:“这些外放的人,一定会担忧自己被当做棋牺牲掉,因此他们可能会留有关于李泰心怀不轨的证据,而李泰在没有利用完杨判司之前,是不会轻易杀掉他的,有可能是吴王恪为了扳倒他故而派人去寻那证据。”
“这么想也有道理。”冉颜端起茶壶帮他添了点水,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苏州的那个雨天,行步翩翩的郎君,一把横在她面前的素面油纸伞……
那小厮尖锐刻薄的话:苏药师是我家娘定下的夫婿,多少把伞都买得起……
那家娘……是杨家大娘。
“或许,你的猜测已经接近事实。”冉颜缓缓放下茶壶。当初苏伏是效命于李恪的,按照萧颂的推论,是苏伏奉命去寻找证据,并杀死杨判司。
据刘让说,杨判司平时习武,想来功夫不弱,所以苏伏并没有把握将他一击致命,倘若露破绽,一定会让李泰警觉,所以可能李恪要求让杨判司死得神不知鬼不觉,再加上寻证据需要了解杨府,所以苏伏出入杨府为杨大娘治病。
苏伏曾说过,他并没有答应要做杨府的女婿,怕是那杨大娘一厢情愿地看上了他。
冉颜将这些经过与萧颂细细说了一遍。
“这么说来,几件事情都与魏王有关。”萧颂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几面,片刻才淡淡道:“难成大气候。”
李泰在李世民眼里,是仁义礼孝兼备的儿,且才非凡,因此特别溺爱,作为儿来看,对其疼爱更甚于李恪。他早已经到了去封地的年龄,却破例被留在长安,而且允许建立馆,招纳贤才,每年的花销比还要多。因此也养成了他骄奢的性,不断地纳贤才,却不知道这么高调,很容易引得权臣不满。
山雨欲来风满楼。
冉颜暂且把这些事情放到一旁,享受这难得清闲的日,因为按照萧颂的意思,刘让的到来,也就意味着她可能距离入宫替晋阳公主治病更迈进了一步。
冉颜起身,淡淡地道:“我如今是明白了,历朝历代,受宠的皇公主没有一个省心的。不管他们,你陪我去瞧瞧十哥吧。”
“好。”萧颂起身,携了她的手,走到门口时吩咐厨房准备好膳食,两人顺着游廊往冉云生的住处去。
“唔,我都忘记说,倘若江南那边没有什么说法的话,也许等我孝期一过,便会被派去调查。”萧颂道。
冉颜哼哼道:“满大唐就没人了么,偌大一个刑部,再找不出一个会查案的了?非让你堂堂侍郎亲临,如今还是县侯……”
萧颂听着她的话,满面笑意,“刑部会查案的自然多,不过此案也不是谁都敢去担的,大家心里都是明白人,推来推去终究还是要张尚书和我扛下……不过,阿颜,你舍不得我?”
冉颜别开脸,看向廊外的花圃,“小别胜新婚,暂别一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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