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永兴走了？”萧夫人坐在廊下的圆腰胡床上，缓缓问冉颜。

虞世南被封永兴县，所以世人也常称呼他为虞永兴。

“嗯。”冉颜不喜欢糊弄人，况且，老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萧夫人静静地看着院中的大红牡丹，久久才从怀中掏出一只桃木梳，看了良久，才递给冉颜，“来，帮我梳头。”

冉颜双手接过木梳，将萧夫人雪白的长发解开，用梳轻轻梳顺。

“年轻的时候，孝明皇帝最喜我的头发，他说摸着比上好的绸还顺手，任何金银都配不上它。所以他亲手做了这把木梳送于我。”萧夫人面上泛起一丝笑意，垂眸道：“我说，金银都配不上的头发，木梳打发我？他说，这梳是我独独对你的心意。”

冉颜也跟着笑了起来，心道敢情原来萧家从祖上就干过木匠的活儿，怪不得萧颂把一根桃花簪雕得栩栩如生，“祖母的头发现在摸起来还是比绸顺手，梳着也不费力。”

“你跟着九儿，竟也会哄人了。”萧夫人笑道。

冉颜也不否认，萧夫人的头发比一般老年人要好很多，但必然不如年轻时候。

“松儿，把我那件绮地乘云绣曲裾取来。”萧夫人道。

“夫人，刘医生熬药去了，奴婢帮您去取。”一旁的侍婢凉儿躬身道。

萧夫人轻轻颌。

“夫人，奴婢给您梳头吧。”凌襄见萧夫人兴致好，便出声询问。

凌襄今年已经十八岁，原本萧皇后身边侍婢，后来杨广被宇化及所弑，萧皇后被叛军带走，之后又被窦建德所占，后来又被处罗可汗迎走，辗转易了几处，凌襄是萧皇后去往突厥时被送给了萧夫人。为人机灵，颇得萧夫人欢心。

“好。”萧夫人笑着道。

凌襄接过梳，仔细地为萧夫人梳了个复杂的发髻。这种发髻并不是唐朝流行的高髻，但是看上去亦雍容典雅，头发上没有任何金银饰物，只有一根白玉云簪。

凉儿取出了一件黑色的广袖交领曲裾，那样庄严的颜色的样式，更像汉朝衣裳，与大唐的所有衣裳迥异。

凌襄和冉颜服侍萧夫人穿上。

“我胖了这么多。”萧夫人看着将将好能穿上的衣裙笑道。

凌襄掩嘴笑道：“夫人不胖，您瞧奴婢这腰，都快成筒了。”

或许是接触的死人多，冉颜对死亡有分外敏感，尤其是看着精神奕奕的萧夫人，她心头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便转身悄声命一旁的侍婢去请萧颂和刘青松。

萧夫人跪坐胡床上，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凌襄，我屋里有个金丝楠木的盒，你抽空让九儿母亲送去给阿汾。”

阿汾，是萧皇后的乳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