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湖无波数年,再漾起涟漪,宛若春暖乍至,年轻人的活力和张扬再次回到他身上。回想起来,他也不过二十又六,有时候却觉得与长孙无忌等人差不年纪。
……
临近年关的长安热闹非凡,家家户户都忙着采买年货。冉府也不例外,连冉颜和冉韵也都跟着忙了起来。
两日来,长安城的消息也像是凑热闹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最让冉颜关注的便是李世民从怀州回来的第二日,便册封荆州武氏女为才人,其次,便是李恪被罢免安州都督一职,召回长安。另有一则八卦,说是一名叫陈汾的国监生徒在妓馆中夜御四十女,最终卧榻不能起,性命堪忧。
冉颜并不知道陈汾是裴景一伙之人,起初只当趣事来听了,后来听容茜说起来,才明白这件事多半又是萧颂的手笔。萧颂在她面前虽然偶尔无赖一些,却着实与“长安鬼见愁”这个名号不搭边,这一回,她算是切实地见识到了萧颂的另一面。
屋内,晚绿正伺候冉颜换衣裳,邢娘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还将门给带上了。
冉颜穿妥衣物,见她似有话说,便坐下道:“有事?”
“娘,老奴方才与夫人说话时,她稍微漏了点口风,好像萧侍郎私下与郎提过有意要聘您为妻。”邢娘倒不像是之前那么着急,夫人把配八字的事情与她说了,她本就觉得萧颂应该是个好的夫君,只是因为一个克妻之名让她很是忌惮,现在听说八字相合,还是金玉良缘,心中自然欢喜。
冉颜觉得,这肯定不是重点,罗氏不可能无缘无故透出口风,而前两天冉平裕的表现也很奇怪,居然把她和萧颂单独留在暖阁里,这事儿必然还有下,遂也就“嗯”了一声,示意邢娘继续说。
“郎的意思是,若是您没有什么意见,不如年前就将这门婚事定下来,崔氏那边只口头上说了一句,也未曾正式提亲,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娘过完年可就十六了,正是嫁人的年纪,迟恐生变啊。”
说到婚嫁,其实刚开始邢娘更希望冉颜嫁给桑辰,不管怎么样,毕竟是原配的正妻,上无公婆,门第又好,但无奈冉颜对桑辰并没有那份心思。从苏州到长安,这么长时间以来,邢娘把萧颂的举动都看在眼里,他是真正把冉颜捧在心尖儿上,且又会照顾人,能有这样的夫君,是不是原配又有何关系?一样是嫡夫人,将来生的儿同样是嫡长,还能得夫君怜爱……世事不可能总是完美无缺。相比之下,桑辰虽然各个方面都很好,却不见得是个好夫君。
罗氏果然是有这个打算。
冉颜沉默,虽然她这具身体还只有十六岁,但心理年龄已经不小了,她没办法把自己真的当做一个青葱少女,因此说起婚嫁来,也不觉得难以接受,况且入乡随俗,这个年纪在大唐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她也不矫情,认真地考虑起这件事情。
“娘,老奴听说有一些家族只把有生育、或者侍奉夫家十载以上的夫人列入祠堂,另外,新妇入门第日要拜宗祠,拜了宗祠才真正算是夫家的人,萧侍郎两个夫人入门都未过日,还有一位连堂还未拜,兴许不能入祠堂。”邢娘揣测道。
新妇过门后,次日要拜见公婆、家人,第二天回门,第天要主持中馈,还要拜列祖列宗,算是告知祖宗先人家中又添新人。但这是否作为入死后祠堂的条件,每个世家也都各有规矩,并没有明规定。
冉颜对此事倒也不在意,人死了就是两具尸体,埋不埋在一起、立不立牌位又有什么关系?主要还是活着的时候。
半晌,冉颜才缓缓道:“是一时热乎劲儿,还是能长久,眼下倒也看不出来。”
说的自然是萧颂,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久,而且她清楚地记得,刚刚开始,萧颂对她并没有多少好感,甚至觉得她的身份并不合适做他夫人,是经历了怎样的心理转变,才使他如此尽心尽力……
邢娘沉吟一下,觉得冉颜说得有道理,却也不完全赞同,“老奴说句不中听的话,就算是一时热乎劲也不错了,娘趁着这点热乎赶快生下嫡长,在萧家站稳脚跟,后半辈也就算有着落了,这世上又有多少夫妻能热乎一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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