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片静谧,所有人都战栗地听着这两人可怖的谈话内容。刘青松手心冒汗,想着昨晚的荆条还没有扔掉,是不是今天应该再负荆请罪一遍。
冉颜未曾发现,她已经不再想秦云林的事情了。
“不要胡思乱想,待你养好身,便可以启程去长安。”萧颂说罢,朝冉云生微微颌施礼,“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劳烦萧郎君了。”冉云生拱手还礼。他知道昨天萧颂彻夜办案,可能才睡下没多久便被吵醒了。
冉云生起身准备送他,外面却传来小厮禄乐的声音,“郎君,苏夫人来访。”
冉云生顿了一下,道:“快请苏夫人进来。”
“是!”禄乐小跑着离开。
萧颂见冉云生有客人,便道:“十郎且忙,不必远送。”
冉云生歉意地施了礼,萧颂笑着客气了一两句,便走出了冉颜房间。
刚刚出门,余光便瞥见一袭灰袍立于游廊的拐弯处,前一刻还兰芝玉树的伫立,随着萧颂的目光看过去,那灰影蹭地窜回了自己屋内,若非砰的一声门响,还道是出现了幻觉。
萧颂知道桑辰自然不是怕他,心中暗笑,也不知冉颜说了什么,竟把出淤泥而不染的桑随远桑先生吓得魂出窍,像一只受了惊的兔,见人就蹿。
只是顿了一下,萧颂转向右手边的游廊,快到内门道的时候,正见一袭宝蓝色锦绣华服的女在小厮的引领下绕过照壁,顺着阶梯步下。
女看起来约莫二十四五岁,宝蓝的缎衣上绣着孔雀牡丹图,身上的花纹稀疏,越到裙裾和宽袖便约是锦绣繁密,大簇大簇的牡丹花和长尾白孔雀在她细微的动作下,像是忽然活了起来,美丽不可方物。颈上挂着一串红色的璎珞,一身色彩既不繁杂亦不寡淡,映衬着那雪白娴雅的面容,有一种说不出的雍容气。
她身后跟着四个碧衫侍婢,之后十来个手中捧着礼物的小厮,看起来出手倒是十分大方。
萧颂的目光有如实质,很难被忽略,苏夫人自然也察觉到了。她停下脚步,转向萧颂,目光在他紫色的圆领常服上轻轻掠过,随即向他欠身行礼。
萧颂颌回礼,并未上前攀谈,而是直接绕过照壁出门去了。他听见照壁后传来冉云生和苏夫人的对话,略略放慢了脚步。
一番简单的寒暄后,苏夫人柔而不弱的声音不急不缓地道:“说来真是罪过,我寡居在家,平日并不常出门,前两日才听下人说令妹病了,到今日才来探病,还请十郎莫怪。”
“哪里,苏夫人严重了……”冉云生得体地应对着,将她领到厅中。
聚水县与冉氏有生意来往的商家都送来过礼物,但冉颜毕竟是女眷,又闭门养病并不见客,他们也不好冒然让家眷前来打扰,遂都是礼到人不到,而苏氏与冉氏生意较大,彼此之前要熟悉的多,恰又是个女当家,亲自携礼探望是在情理之中。
萧颂加快脚步离开。
冉云生在厅中与苏夫人坐了一会儿。苏夫人问了几个诸如有没有去洛阳请医生此类的问题,便没有过多地围绕这个话题。
待到冉颜吃过药,简单地净了身,冉云生便领着苏夫人去了她的卧房。
说是探望,也不过是打个招呼而已,苏氏并不是个多话的人,进屋后在床榻不远处的席上跽坐下来之后,略略打了招呼,也未曾东拉西扯,只道:“听说十七娘病了,别的我也帮不上忙,若需要什么药材尽管遣人去苏府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