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经在船上了,只不过昨晚吃酒有些多,现在还正睡着呢。”冉云生道。
冉颜点点头,随着船离岸,冉颜身微微一晃,本就沉静的面容越发紧绷,“我先回船舱去了。”
冉颜在晚绿的搀扶下快步走回船舱,冉云生看着她逃一般的背影,不禁微微一怔,难道是怕水?
阳升起,江面的雾气渐渐散去,两岸的景色显露出来,江南八月中旬不算冷,晚绿她们都跑到甲板上看风景,冉颜则在榻上躺着,船起起伏伏,才上船没多久,就已经晕得浑身没有力气。
浑浑噩噩地过了半日,晚绿过来唤她用午膳的时候,她也懒得应声。
直到傍晚时,邢娘唤了几遍不见动静便有些慌神了,吴修和醉酒还睡着,邢娘匆匆去寻刘青松。
萧颂倚在榻上看公,听隔壁砰砰的敲门声,紧接着便是邢娘火急火燎的声音,“刘医生,烦请去瞧瞧我家娘,像是晕过去了……”
萧颂心里一紧,扔下公,穿上屐鞋便朝冉颜那边去。
他到门口敲了敲门框,见无人应声便拉开门冲了进去,随着门打开,入眼便瞧见歌蓝两手满是油,刚刚跑到门边,冉颜则半褪着衣服趴在榻上。
月白轻纱帐幔被风吹拂,若隐若现那修长的脖颈连着曲线柔美的背部,冉颜略有些苍白的脸上美眸紧闭,秀眉微蹙,从旁边格窗投射进来的日光落在她涂满油的白皙背上……
甲板上凉风吹拂,萧颂却觉得自己有些热。
歌蓝反应过来,飞快地放下帐幔,进到室内,心中惴惴地拉起中衣盖在冉颜背上。
“刘医生,您快些……不如我帮您背着箱吧?”
邢娘急切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萧颂呼啦一声拉上门,对着木板门扉愣了片刻,直到刘青松跑到门口,他才反应过来,伸手挡住,“她现在不方便,稍等吧。”
邢娘狐疑地看了萧颂一眼,兀自推门进去。
“这是做什么?”邢娘看着歌蓝手上油问道。
冉颜懒懒地睁开眼睛,道:“我让她弄的,继续吧。”
歌蓝点点头,伸手拉开冉颜的衣物,用牛角梳的脊背刮痧,冉颜一边说着方法,她一边摸习。
刮痧能治疗晕船,一般使用补法,也有个别体制之人需要用泻法,冉颜根据自己的情况,选择用补法。
邢娘看见眼前这情况,想到萧颂的表情,不禁张大嘴,久久才发出声音来,“这……”
邢娘向门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道:“歌蓝,刚才萧侍郎……看见了?”
歌蓝停下手中的动作,点了点头。
冉颜现在还清醒着,但遇上这等事情她也只好装晕了。被人看一下背部也没什么要紧,天塌不了,可这话同邢娘肯定说不清楚。
“这可怎生是好。”邢娘在屋里转悠。
冉颜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到她的动静,实在装不下去了,“邢娘!有什么天大事情,等我缓一缓再议,您先出去吧。”
邢娘想了一下,觉得这件事情娘不能出面,还是要她同萧侍郎商量商量,遂也就干脆地退出屋。
看见萧颂还站在门口,邢娘硬着头皮道:“萧郎君,可否到旁边说几句话?”
“好。”萧颂瞥了一眼还在朝屋内张望的刘青松,冷声道:“你先回去吧。”
刘青松抓了抓头发,拎着硕大的药箱又一步颤地回去,边走边嘟囔道:“究竟什么事儿啊,一个个神神秘秘……”
说到这里,刘青松眼睛一亮,觉得自己这一上不会无聊了,八卦的乐趣就在于不知道谜底,从而才能充分地发挥想像力,而真相早晚会被八卦逼出来的。
另一边,邢娘将萧颂请到甲板上。
这里宽敞,四周没有遮挡物,但凡有人靠近便能够发现,不用担心被人听见。
“萧郎君,我家娘与桑先生早晚会定婚,今日……您可否当做没看见?”邢娘恳切地道。长安女服饰多半都很暴露,被其他郎君看见背部也不至于毁了名节,然而自从与崔氏有了瓜葛,邢娘一直战战兢兢。她是从荥阳郑氏走出去的人,自然明白其他门阀大族重的不是名节而是脸面。
“今日是我的错。”萧颂想起方才看见的一幕,口舌便有些发干,于是连忙拢回神思,“我明白您的意思,也自会遵从。”
“多谢萧郎君。”邢娘微微欠身,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能看出萧颂看自家娘的眼神是带着情意的,她一直很看好萧颂,只可惜顶了一个克妻的名头。
“萧郎君。”冉美玉清脆的声音传来。
邢娘道了一声告辞,便转回船舱伺候冉颜去了。
“找到姜片了,找到姜片了。”晚绿从后舱急吼吼地冲过来,也没有在意冉美玉,不小心撞到她。
其实这个力道不大,一般人都能稳得住住身,冉美玉却惊叫一声,顺势朝萧颂怀中扑去。
萧颂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朝左边挪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