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不知道是追尾不厉害还是接吻真有止痛作用,她并没有感到痛。或者说痛被遮盖了。
“沈芷,我真他妈喜欢你。”贺北安开始还算温柔,后来就不受控了,仿佛不这样没办法表达他的喜欢。贺北安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其他事都照顾沈芷的喜好,唯独亲沈芷的时候,他是只顾自己,怎么痛快怎么来,那时候的他带点儿少年人的自信,总觉得沈芷就算当时就算不喜欢,被亲得多了,也就跟他一样上瘾了,总有一天会离不开他。
他那时候真是知道喜欢得不知道怎么好,亲了一通还要捏捏她的脸蛋,在头发上摸一摸,揪揪耳朵,觉得可爱再亲一亲。沈芷的反应也增添了他的自信,沈芷那时候不知道是喜欢他,还是喜欢被他亲,虽然很少亲他,但对他的热情从不在行动上拒绝,前提是他不主动提问沈董我能不能亲亲你。他如果问了,沈芷从来不回答,不怎么情愿的样子。贺北安那时往往会亲两遍,第一次是急不可耐,第二次就会从容些,逗逗她,他会对沈芷说我想想亲亲你的眼睛,然后观察沈芷的表情,不管沈芷同意,他都会继续亲,沈芷后来才明白,这不是征询她的意见,而仅仅是告知她,就像做其他事,贺北安给她买礼物前从来不会问她喜欢什么,只是凭着自己的喜好给她买一堆,如果他发现沈芷不喜欢,下次就换别的。
他每几秒就会用语言告知沈芷他未来的行动。只要沈芷不拒绝,他就把这当作默认。有时也会虚晃一枪,他说想要亲亲沈芷的牙齿,沈芷就会下意识地把嘴唇闭上,他则去亲沈芷的耳朵,如此几次,沈芷对于嘴唇的防守就会懈怠,他就会趁其懈怠之时,去亲她的唇缝,把她的牙齿撬开。
沈芷刚熟悉了他上一种策略,贺北安早又换了一种,她在这方面从不是他的对手。那时候他们都还年轻,对于小气的沈芷,贺北安有一百种让她大方的方法。沈芷对他小气,他却很大方,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交待给她。他说自己对沈芷一片赤诚,愿意把自己身体的任何一部分奉送给她。
沈芷不要,他也不生气。那时的贺北安认定凭他俩的交情,沈芷早晚是他的,直到他听到沈芷和周彦在一起了,他第一反应是把周彦揍一顿,让他滚蛋,别再掺和他和沈芷的事儿。但要去打人的过程中,他虚了,他人生中难得有虚弱的时候,那是一次。
他后来解释为是因为金钱的不充裕让他没了底气,虽然他赚了人生中第一笔大钱,但那笔钱并不算什么。其实并不只是因为钱,他是没办法面对沈芷对他失望的眼神,沈芷在他没了开店资金之后,依然兢兢业业地为着他俩未来的店努力,越是这样,越反衬出她对他现在的失望。或者失望还不是最可怕的,最怕的是不在意。
直到沈芷说她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时,贺北安才对周彦释怀。周彦到底没在她的人生里留下什么痕迹。他确信没人比他更爱沈芷,因为除了他,沈芷并不会为了其他人一起开店一个人做几份兼职还不觉得累。那曾是他所有压力的来源,但交情也是因此而不断加码的。
沈芷又感到了那股侵略性,一种理智之外的感觉。快乐是需要强刺激的,平静没有起伏的生活舒服,但很少快乐。在舒服和快乐之间,她选择了前者,毕竟快乐的时间往往都很短暂。沈芷悲哀地发现,过惯平静生活的人是经不起一点刺激的,现下贺北安的一点动作都能引起她的反应。如果是别人,她也就马上屈从于欲望了,毕竟快乐难得。
可偏偏是他,偏偏是贺北安。
贺北安感觉到了沈芷的不情愿,手臂穿过她的腋窝,把她整个人都抱住,好像要把这些年错过的时间都补回来。
他不再亲她,只是抱着她跟她说话:“我当初要挣不到开店的钱,跑你们学校餐厅给人打饭,你是不是也愿意和我在一起?”
贺北安明白这一点是在两年前。那时候他在澳门的一家夜总会,眼前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冲着他笑,这笑里有些谄媚,不过因为青春,并不明显,贺北安注意到她,是因为她的眼睛有点儿像沈芷。他刚经历过一场豪赌,他对输赢无所谓,可是又赢了,直接散了几万的小费。钱好像是越有钱越好赚,在他和沈芷在一块儿迫切想赚钱的时候,钱永远是看着近离着远,好不容易接近到,马上又没了,永远是一场空。
他因为姑娘的眼睛像沈芷,便多跟她多说了几句话,越说越感到失望。他连着喝了一瓶威士忌,什么都不加,于是这姑娘又有三分像了。他把这姑娘带到了自己的房间,姑娘很娴熟地去解他的扣子,问他想要什么服务,这句话惊醒了他,他把那位姑娘请了出去,钱一分不少地给了她。一个人躺在套房里抽烟,后半夜下起了雨,他想起也是某个雨夜,他和沈芷分躺在床板上。
沈芷不说话,她当时不在乎贺北安做什么,只要在一起就好。
“可即使我愿意,你也不乐意。”
贺北安突然笑了,沈芷说得对,即使她愿意,他也不会乐意。他爱她,自然要让她跟着自己过上好日子,如果过不上,他宁愿离她远一点。
所以即使给他一百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也注定会走上现在这条路。
但他对她说:“我愿意,如果我当时知道的话。”
沈芷突然转过身抱住了贺北安,双臂把他紧紧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