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陛下这份怒火,实在是压抑的不轻。
在宗正寺关了十天后,贞庆帝终于有时间见他了。
紫宸宫中,贞庆帝坐在上首。看着下面狼狈不堪的兄长。
两根铁链子穿过他的琵琶骨,时间长了,他胳膊都已经不能抬起来了。
“哥哥,你就这么想要这个龙椅?想要到不惜家破人亡?你与郎氏恩爱多年,说丢弃就丢弃了?你的那些子嗣,你也说不要就不要了?”
许久没说话的阮麒笑了笑,声音沙哑:“陛下这话,问自己吧。当年你还是太子的时候,多宠爱郭氏?当年,我也见过她很多次。郭氏是个最与世无争的人。你不也是对她下了杀手?你真的相信她跟父皇有染?你真的相信,你的长子是你的弟弟?”
“无非是因为这话说来难听,你受不了。所以你杀了郭氏,灭了郭氏一族。又把那孩子送去西北。”
“你看看,咱们俩有什么不一样?不过我输了,愿赌服输,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你也不见得就赢了,看看你这几个儿子。”
阮麒笑的很是不屑:“老大怯懦,白白在西北多年,却没有一丝血腥,由着你捏扁搓圆。先太子愚蠢,白白浪费凤氏一族的费心安排。最后把自己蠢死。裕王,裕王倒也有你几分风范,可惜是个命不好的。”
“你知道他被俘虏那十来天经历了什么?哈哈哈,他们给她穿女装,他们把他当女子对待。一个女子成为了俘虏,你知道那是什么待遇吗?”
“他衣衫不整的在大军之前立着,这样的人,还能做太子吗?能做皇帝吗?”
“还有你的七皇子,呵呵。目光短浅又心思恶毒。你知道吗,他一心谋害他四哥,背后的事没少做。你要是立他,等你一死,你其他的儿子一个也保不住。包括你疼爱的那个私生子。”
“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叫人对琮儿……”贞庆帝你又怒又难以面对。
其实阮麒的话是半真半假。
裕王也没那么惨。他就是被打了一顿,不许吃饭折磨了几天。
最后给换了女装。
到底是一国亲王,苍擎王也不是那么想激怒大秦。
可阮麒这一说……
贞庆帝这人本来又有毛病,早不知想哪里去了。
反正裕王是永远与龙椅失之交臂了。
要说之前皇帝或许还能想法子压住这件事,或许还有考虑给裕王。
如今,是一点都没了。
贞庆帝急喘许久,这就是这场疫病给他留下的后遗症之一。
好久后,他才道:“朕对你,不好吗?”
阮麒没有说好不好,只是摇了摇头:“有什么好说的?今日我既然被你们抓回来了,是死是活,都认了。”
“既然认了,就去见一见你的妻儿。你的妻子在你谋反那一日,就自尽了。你的其他子嗣都死了。你最疼爱的嫡女,在法场上服毒自尽。你的二女儿,被婆家害死。”
“既然,你什么都不怕了,就去见见他们。”贞庆帝摆手:“去,叫他那两个儿子一起去,都去见一见。看看他们见了故人,是不是真的一丝一毫都没有后悔,没有愧疚。”
阮麒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的被人牵着走。
到了这一步,怎么会不后悔不愧疚?
或许他也想,重来一次,绝不会这样做,可……
哪有什么重来一次?
郎氏的墓前,她的两个儿子痛哭流涕。他们愧疚又羞耻。
痛不欲生。
阮麒看着那简单的墓碑,想起郎氏来,心里也是痛的。
他也不是不喜欢她,只是……
只能在心里说一声对不住。
他其他的儿孙们都埋在别处,没有分别的坟墓。基本都在一起。
只有阮環和楚家父子在一块地方。
他们父子三人挨个看过,两个儿子已经哭的不像个人。
而阮麒始终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