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哈哈一笑。
“但是说起来,蜀道的艰难,还真是让人难以忘怀,走过一遍,便不想再走第二遍了,若是还要再走第二次,又是何等的艰难呢?诸位,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啊!”
这样说着,刘备背对着所有人,忽然高声呼喊了一句。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众人不解刘备之意,正待询问,刘备又开口了。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
刘备一边拍打着白水关的砖石,一边在众人注视下缓缓踱步而走,一拍一步,一拍一步。
朗朗上口的词句从他的口中接连喊出,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雄师百战何日还?畏途巉岩不可攀,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
“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其险也如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
一字字一句句,刘备缓缓走着,词句便脱口而出,好似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止他出口成章,将心中对蜀道的感怀一吐为快。
部下们早已如痴如醉,不由自主的跟着刘备的脚步缓缓向前。
头号粉丝阮瑀更是面红耳赤,激动的难以自抑,眼中只有刘备的身姿,耳中只有刘备雄浑的声音,心中只剩下激昂的情绪。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自己的偶像出口成章,将如此瑰丽的幻想和雄浑壮硕的词句倾吐。
而且还是在他的眼前!
他亲眼见证了这一切!
当刘备倾吐完全部之后,阮瑀已经情难自已,他跨步走到刘备面前,涨红着脸在他的面前跪下,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叠竹纸,双手举起,在刘备面前展开。
“君侯!还请君侯将方才所作书于纸上!请赠墨宝让瑀一观!如若不能,瑀有如万蚁噬身!必死于此!”
阮瑀这样说着,眼泪夺眶而出,居然在刘备面前哭出来了,哭得很大声,很是崩溃。
居然被诗仙的才华给摧残到如此地步吗?
李太白,你真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人间仙才啊!
刘备一边感慨着,一边厚颜无耻的点了点头,叫人拿来纸笔,在众人崇敬的注视下,于纸上将这首《蜀道难》一气呵成。
然后还写下了毫无廉耻之心的写上了【刘备】的大名。
写完之后,阮瑀颤抖着手捧着这首诗,一脸痴狂的看着气势雄浑的字句,眼泪不停的涌出。
他为他亲眼目睹了这终将名留青史的一幕而感到无限的激动。
其余众人上前围观,不无羡慕的看着刘备亲自写就之墨宝,眼馋不已,目光中无不透露出想要占为己有的心思。
但是阮瑀死死握着这份“墨宝”,一边欣赏,一边用极为谨慎的眼神扫视着周围那并不友善的人群,似乎非常清楚这帮家伙的心思,慢慢和他们拉开了警戒距离。
想要这份墨宝?
可以,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此时,唯有贾诩适时的走到刘备身边,接过刘备手中的笔,然后不动声色地把这支笔塞到了袖管里。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隐秘了,结果荀攸走到他身边,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贾参军,那支笔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但却是君侯用过的,你把它私藏了,略有不妥吧?何不将那只笔拿出来,交给众人一观?”
贾诩斜着眼睛瞥了一眼荀攸。
“荀参军说笑了,我看君侯用过这支笔之后还没有清洗,准备帮君侯清洗,洗完之后还要归还给君侯呢。”
荀攸继续着那皮笑肉不笑似的笑容。
“哈哈哈哈,贾参军可真是会为君侯分忧啊,不过这么小的事情,还是交给再下来完成吧,贾参军日理万机,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不是吗?”
贾诩也露出了同样的笑容。
“荀参军也有很多事情要做,虽然荀参军比我要晚一点侍奉君侯,但也有不少事情要去做,这些小事还是交给我来吧。”
两人互相那么眯着眼睛看着对方,彼此显然都洞悉了彼此这般作为的真实目的。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厚颜无耻的刘玄德先生还在沾沾自喜,为自己这一番完美无缺的表演而感到非常的愉悦。
他知道,自己作为首脑级人物的魅力在这一刻已经点满了。
对于这些除了利益之外还有更大情感需求的精英部下们,除了塑造一个公正严明的强悍主公形象,还需要塑造一个魅力十足的男人形象,如此,才能最高限度地维持他们的忠诚度。
魅力这个玄学的存在是很难说清楚讲明白的,但是一旦具备了,对于麾下的精英人才们来说,反而会拥有更加不可思议的强烈吸引力。
真实世界的政治游戏可比电子游戏难多了,不是赏钱就能拉满忠诚度的,精英人才们需要的东西很多,很杂,很玄,无法满足的话,他们就是会产生不满,从而分崩离析。
可是对于有着作弊功能的刘玄德先生来说,或许也没有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