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召和失以一敌二,毫无畏惧,杜迁只觉对方枪路精妙,不由手忙脚乱,大叫道:“众军何在?都来并了这厮!”
然而他有兵马,高召和失也非匹马单枪,身后金兵一拥而上,抵住了武军,杜迁见状越慌,枪法都不由乱了。
郁保四见状,心里晓得二人合力,也难胜这金将,暗忖道:罢了,既然敌他不过,死一个不胜却死一双?
瓮声瓮气叫道:“杜迁,这厮厉害的很,你快走,我自拦住他!”
说话间双臂叫力,猛将大斧子撇了出去。
他这斧头极大,近距离撇出,呜呜旋转,风声猛恶惊人,高召和失不敢大意,全力一枪挑开大斧,郁保四趁机扑近马前,张开双臂,抱住高召和失胯下战马的脖子,便要使摔法摔他的马。
高召和失厮杀多年,不曾见过这般蛮横打法,连忙一枪刺出,偌长枪头,都没入郁保四腹中。
郁保四闷哼一声,伸手捉住了枪杆儿不放,左手兀自搂定那战马脖子不松。
高召和失奋力抽枪,郁保四死死不撒手,两下一较劲,那枪头在腹里乱动,一时割破了肠子,郁保四只觉气力渐失,血从口中涌出来,忍不住又叫:“杜兄,你走啊。”
杜迁一震,心中虽然想逃,脚下哪里迈得开步?
神色变幻几次,暗想道:要走倒容易,只是这般一走,江湖上从此声名扫地,比死还不如。
遂把心一横,厉喝一声,跃身而起,一枪刺向高召和失。
高召和失也不含糊,单手拽定了枪,右手抽出宝剑,荡开杜迁一枪,旋即一剑,砍在郁保四头顶,只一剑,便把头盔、铜面尽数斩裂。
杜迁大叫,挺枪再刺,高召和失挥剑挡住,回剑再砍郁保四,保四扭头闪避,吃他一剑砍在脸上,半张脸掉了下来,鲜血四溅,惨烈非常。
郁保四吃痛,惨呼一声,原本搂马的左臂松开,拼命去夺对手佩剑,高召和失岂肯让他得逞?挥剑连砍,把郁保四的脑袋砍的血葫芦一般,颅骨都砍得裂了。
杜迁连续出枪无功,焦躁之下,忽然福至心灵,狠狠一枪,戳在战马大腿上。
高召和失不曾料到他这一手,未曾挡住,只听战马悲嘶,屁股往后一沉,连忙顺势滑下马来,扎在郁保四腹中的枪,也只得弃了。
战马一倒,郁保四也推金山倒玉柱般向后仰倒,呼气多、进气少,眼见得活不了了。
有分教:
可怜空有巨人形,险道相逢神未灵。
一丈身躯九尺义,还留一尺话豪情。
杜迁见折了郁保四,不由进退两难,正失措间,高召和失早已杀上前来,一口剑使得虎虎生风,杜迁勉强支撑几招,吃他劈手捉住枪杆,抢进怀里只一剑,直把咽喉刺穿,口中“呃呃”两声,仰天死在当场。
亦有分教:
昔日梁山好汉家,水泊深处遣生涯。
摸天曾系妖魔种,热血绽开忠义花。
这时“仗义刀”韩伯龙领数百个人,自斜刺里杀穿了过来,一眼正看见郁保四战死、杜迁阵亡,他和郁保四最有交情,当场便红了双眼,大喝道:“那金狗休走,杀我郁家哥哥,且留下脑袋来吧。”
他本是使朴刀的好汉,为了上阵杀人,特意换了一口鬼头刀,没头没脑卷将过来。
高召和失见他来得凶,不敢大意,舞剑相迎,韩泊龙心头顶着一口悲愤之气,那刀使得越发流畅,高召和失同他战了十余合,忽听脑后有人叫道:“高将军让路。”
高召和失连忙跳开,一匹战马自他背后直冲上来,马上坐着瓦刺哈迷,当头一棍砸落,韩泊龙猝不及防,啊呀一声惨叫,壮烈阵亡。
亦有分教:
前世枉死今世豪,英雄气比梁山高。
昂然国战捐躯赴,不愧人称仗义刀!
这里步军阵中,连折了三个好汉,后面马军阵中,也自杀得癫狂。
张俊、梅展两个官军出身的,一少一老,一条枪,一口三尖两刃刀,双双抵住了金国大将粘得力,又有朱仝、雷横两个昔日同僚,双枪合璧,恶斗山狮驼。
六个人结成两对,战不过二十合,四将已然力怯,都惊呼道:“他国中如何有这等猛将?”
粘得力哈哈大小,手起一锤,将“梅大郎”梅展砸杀,张俊心惊肉跳,正欲逃时,粘得力复起一锤,连人带马砸得粉碎。
可怜!这位张将军,原本时空乃是中兴四将之一,倍受完颜构宠爱,一直封为清河郡王,更得拜为太师,说是武人巅峰亦不为过,如今锋芒未展,三十余岁便战死在两国阵前,亦无暇造伪证构陷岳飞也。
山狮驼这是首次和南国武将交手,本来还欲多战几合,看一看南蛮们武艺,同他师父所教可有甚不同。
然而见粘得力一举得手,也起了好胜之心,瘦虎般一张丑脸,杀气一闪,忽然使个“翻江倒海”的势子,抡圆了那条一百二十斤的镏金镗,呼啦啦横扫而去。
但听“嘭”、“嘭”两声大响,两匹战马吃他一镗扫过,生生炸成了两团血云!
哗啦啦战马血肉落下,山狮驼把眉毛一皱:不对啊,两个南蛮何在?
定睛一看,那两人早已逃出数丈之外,粘得力哈哈大笑,奚落道:“小骆驼,没关系,你毕竟少经战阵,跑几个对手,乃是应有之义。”
原来朱仝、雷横是做捕头出身,最是眼乖知机,同山狮驼一交手便知不妙,再看粘得力那边杀死张俊、梅展,心中更是警兆大起!
及望着山狮驼面色一沉,兄弟两个竟是不约而同,双双后跃下马,生生避开了绝杀一击,亦被那一镗威势唬得胆裂,趁着战马血肉满天遮住敌人视线,扭身就逃,心中晓得:这里必然是挡金兵不住了。
这正是:
插翅虎一跃下马,美髯公疾走如风。非是二人胆气弱,实乃金将杀法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