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六回 一物自有一物降(1 / 2)

眼见穆弘三个出马,老曹微微皱眉,却又不便多言。

为何皱眉呢?

自从和娄室交兵以来,金国猛将层出不穷,让老曹心中甚为忌惮,出马的兄弟,若非着实强横的,他每每心存担忧。

远的不说,只说方才,马公直那等大高手,尚且差点照面便被锤杀,何况其余?

那如何又不便多言呢?

一来,将军难免阵上亡,出兵放马,生死顷刻,本是为将者本分,若是不敢上阵,苦练这身武艺又为何事?

二来,功名须从马上取,做主帅的首要赏罚分明,难道不给兄弟们立功机会?

似这出阵三人,穆弘一方大豪,力大艺精,且不多说;党世英当年在东京殿帅府,也是撑门面的战将,号称过“万夫不当之勇”的;便是丁得孙,亦有飞叉绝技傍身,且他投效的晚,正是要争功显圣之时,岂能驳其出战,伤损士气?

因此也只好提心吊胆观战,暗暗盼着兄弟们旗开得胜、无恙归还。

当下穆弘抵住高召和失,党世英对上斜卯阿里,丁得孙拦下瓦剌哈迷,各施本事,叮叮当当杀在了一处。

穆弘这一条枪,横扎竖刺,端的没遮没拦,高召和失同他对枪,二人各不相让,大开大合,一时未分高低。

丁得孙手上长叉,亦有独得妙处,每每刺出,那手将撒未撒,你道他要顺势撇出叉来,他手指一勾,叉又复归掌中,端的是虚实莫测。

他当初随张清撞混天阵,不费吹灰之力便杀得“翼火蛇”狄圣。在原本时空,更曾独斗吕方郭盛二人,还是燕青发弩偷袭,才至落败,可见叉法着实不凡。

瓦剌哈迷初次见人这般使叉,一时不敢大意,先把门户谨守。

只有党世英,一条铁槊虽也曾下过苦功,终究难赢真好汉。

斜卯阿里掌中镔铁铲,长一丈四尺,重五十八斤,轮动开来,风声如啸,恰是铁槊、铁枪之类兵器的克星,上来便抢占了先手。

两下斗不十合,斜卯阿里死死将党世英压制在下风,老曹阵中,“玉面虎”樊玉明、“一团火”冯翊见他不支,双双策马杀出,各持一口大刀,放声叫道:“老党休要惊慌,我两个来助你也!”

斜卯阿里见状,奋发神威,大喝一声,一铲荡开党世英兵器,又复一铲当头拍下,咔嚓一下,可怜“神威将”,好好一颗六阳魁首,尽数没于脖腔。

樊玉明、冯翊本想来一个三英战吕布,谁料人未近前,一英先折,顿时心中大惊。

他们又没拜过桃园,心中不存默契,惊骇之下,樊玉明下意识把马一勒,本来并辔双骑,顿时分出了先后来。

这么一来,冯翊顿时惊慌,樊玉明也觉察出失机,忙又打马追赶,正是:乱中又添乱,忙里更着忙,引得斜卯阿里哈哈大笑,挥铲一击,势若长空闪电,早将冯翊劈翻下马。

樊玉明见状,心中更时慌张,扎手扎脚便持刀来砍,斜卯阿里挡也不挡,手起一铲,短促平直,却是后发先至,铲得“玉面虎”一颗脑袋伶伶仃仃挂了下来,只余后脖颈一旦皮肉相连。

老曹看得以手掩面,摇头不已。

云宗武大怒道:“晋中男儿的面皮都遭他丢光,待我去斩杀敌将,挽回颜面。”说话间策马奔出,左手锯齿长刀,右手护手钩剑,直取斜卯阿里。

斜卯阿里笑呵呵道:“兵器怪,死得快。”一铲子捣将过来,云宗武侧面一闪,钩剑顺势搭了上去。

他那钩剑,手柄处一个月牙护手,延伸出长剑,剑锋先八尺,又别有一个尖钩,兼具长剑、虎头钩的用法,此刻这一搭,那钩子正勾在铲柄上,云宗武手腕一转,顿时别死,左手锯齿刀唰地掠向斜卯阿里咽喉。

他这刀似单刀,又比单刀长了老大一截,细细长长,倒似苗刀,刃上满布细齿,一递便到了斜卯阿里眼前。

斜卯阿里大惊,双臂发力强抬铲柄,叮得一声,挡住封喉一刀,不待庆幸,便见那钩剑顺着柄杆直抹下来,心中顿时一凛:

此时若不撒手,手指眼见不保,然而若要撒手,云宗武长刀翻转,正割向他小腹,一旦失了兵刃如何抵挡?

这员金将此前大战袁朗,手中大铲舞转,逼得“赤面虎”两条钢挝都难遮拦,如今“刀剑乱”亦是双短兵,一照面便杀得他手忙脚乱,这是什么缘故?

若论真才实学,“刀剑乱”还未必及得“赤面虎”,只是袁朗走的是刚猛凌厉路线,云宗武却专于细微转折处下功夫,斜卯阿里稍微大意,立遭克制!

然而斜卯阿里终究是名载史册的虎将,如此生死两难局面,却也硬生生荡出生路——

只见右手果断弃了铲柄,挥臂一拳,轮在云宗武钩剑的剑脊上,当的一声,顿时将那长剑打折。

左手亦把铲柄弃了,就势握住腰刀一抽,仓啷啷,一泓秋水半出匣,恰好挡下云宗武割腹一刀。

这般应变,已非武功招数,乃是战将生死一线时迸发的灵光,也是真正猛将有别于一般战将的厉害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