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六回 虎啸幽云雁门惊(1 / 2)

完颜斡鲁陈兵雁门关下,随时等待守军劫营。

一连数日,鬼影子也没等来一只。

另一边,仆忽得在苏州城下虚张声势,也不攻城,每日派些人出来砍伐树木,在营中敲得叮叮当当,仿佛打造攻城器械。

石宝多精呐,几天一过,已然察觉不对。

他独自于城头观看良久,招来郝思文、焦挺二人:“吾观金兵营寨广大,旌旗众多,走动士兵数量,却是有限,二位兄弟,我们可能中计了。”

郝思文吃惊道:“如何说起?”

石宝解释道:“他这一支军乃是客师,本来利在速战,如今山后九州一片空虚,他打不得朔州,何不去打寰州、雁门、应州?如此扯得我们奔波往返,才是上策,怎地竟这般扎下根来?此事岂不可疑。”

焦挺道:“或许都在帐中睡觉,也未可知。不过哥哥既然疑惑,待小弟去问他一声便是。”

郝思文奇道:“你待如何问他?”

焦挺道:“哥哥分我五百兵,今夜杀去他寨子里,捉住为首的,问他实情,不说便杀。”

郝思文绝倒,大笑道:“这倒是直来直去。”

石宝寻思一回,点头道:“投石问路的确不失一计。这样,我们今晚,三更造饭,四更出发,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雁门关下,完颜斡鲁满面自信,同两个儿子、胡剌古道:“几日都无动静,他那些旗帜,定是疑兵无疑了,今日让儿郎们早些睡觉,三更造饭,四更出发,径直趁夜色抢了他这关。”

是夜,四更天。

两支队伍不约而同,悄悄开出。

朔州这里,焦挺一力坚持做了先锋,领着五百步兵,一人与他一块甘草,含在嘴里不许说话,着轻捷皮甲,穿软底快靴,只带弩箭、手刀,趁着夜色,无声无息摸向金营。

看天上,云黑遮月,夜风喑呜,真正是:月黑杀人夜,风高防火天!

走了约莫半个更次,到得金兵营外,这些金兵大剌剌的,也不安排暗哨,只有些鹿角戳在门前,都被焦挺所部悄悄拔了去,悄无声息掩到墙下。

焦挺在怀里掏摸半晌,摸出个飞虎爪——还是当初从时迁处顺来。

甩了几个圈儿,往上一丢,喀嚓卡住木头,扯了扯不松,双手扽着,脚踩着寨墙,三下五除二,攀上墙头,往里踊身一跳,却有一队巡夜兵卒正经过,见焦挺噗通跳下,忙把枪都提起,大喝道:“什么人!”

焦挺面不改色,不慌不忙道:“休要啰唣,某乃‘武孟德’麾下大将焦挺。今夜来此,特地寻你主将,问一句悄悄的话儿。”

兵卒们见他稳如老狗,极为从容,都疑惑道:“这厮莫非是来投降的?还是我家安排的内应?”

焦挺也不理他们,径直往寨门走,几个守门军卒也被惊动,愣愣望着他。

那领军小校连忙叫道:“将军在帅帐里,你却待往何处?”

焦挺走到门边,背后掣出两口欺霜赛雪的戒刀,不耐烦道:“我方才不是说了,某乃大将焦挺,既然是大将,手下自然有兵马。”

那小校惊讶道:“这厮竟然还是率部来降?”

话音未落,焦挺唰地一刀,大腿粗的门闩,一刀两断。

焦挺大喜,本待要砍两刀的,不料一刀就断,可见自己功力颇有进境,忍不住问守门的小校:“本将军这一刀,使得如何?”

那小校点头道:“好刀法!”转念一想,忽然怒道:“你好好来投降,如何砍我门闩?”

焦挺一听,也怒将起来:“你这厮放什么驴屁?本将军忠肝义胆,你亲爹便投降!”

手起一刀,劈得小校满脸是血,横尸当场。

旁边几个守兵顿时喧哗,焦挺一刀一个,都送了他去见阎王,把刀插在地面,拽着寨门拉开。

那伙巡逻金兵至此才看出不对,纷纷惊叫道:“敌袭、敌袭!”一面奔上来围攻焦挺。

焦挺拔出刀,回身撞入人群,但见刀光飒飒,如飘瑞雪,片刻间杀翻了这伙兵丁。

这时寨中已被惊动,许多金兵惊醒,纷纷跑出帐篷来看,焦挺领着五百人往里一冲,一片弩箭,先把赶来得几队巡夜兵丁射翻,随后扑进身前便砍。

可怜许多金兵,眼都不及睁开,便被砍翻在地。

焦挺砍杀几人,忽然想起石宝嘱咐,喝道:“快放火。”

那五百人怀中摸出火折,一连点燃十余个帐篷,顿时间火光明亮,二里外石宝看见大喜,喝道:“焦挺得手了,杀!”和郝思文两个,领着一千五百兵,纵马往金营杀去。

焦挺见火已起,心中便无挂怀,双刀使开了,一步杀一人,直直冲向那最高大的帅帐。

及至跟前时,金将仆忽得恰好冲出帐来,一身酒气,盔甲披得歪歪斜斜,手里提一条三十余斤金瓜锤,昏头昏脑喝道:“都不要乱,不要乱,快列阵,列阵。”

焦挺大踏步走来,口中问道:“你便是金军主将么?那我问你,你这支军乃是客师,留在此不动,营中又不见人,莫非日日都睡懒觉?若不好好说个明白,爷爷便杀了你。”

仆忽得本来就不大会说汉人的话,见焦挺一本正经、慢条斯理问他这些,只觉荒谬无比,一时间竟不知自己是醒了,还是犹在醉梦中。

呆呆愣了片刻,心想管他是不是做梦,有敌人杀了便是,于是怒吼一声,抡锤便砸。

焦挺侧身闪过,吃惊道:“宁死不招,倒也是条好汉!”双刀舞个花儿,同仆忽得战在一处。

仆忽得武艺本来极为不凡,不然斡鲁如何留他坐镇?一条金瓜锤,抡得虎虎生风。

可他本是一员马上将,此刻步战,武艺难免便打折扣,又带了宿醉,晕晕乎乎的,还要再打一个折扣。

这厢焦挺人虽木讷,出手却极灵光,绕着对方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刀花纷飞之余,不时踢出几脚,更令人防不胜防。

如此你来我往战了二十余合,焦挺一个“灵猫扑鼠”,自仆忽得锤低钻过,滴溜溜一个转身,一刀自肋下斜扎,没入二尺有余。

仆忽得吃疼,往后一退,焦挺顺势扬手抽刀,喀嚓一下,自里及外,连排骨带盔甲,卸下小半扇来。

这一刀,算是给仆忽得做了个开腹手术,血啊肠子啊,稀里哗啦就涌了出来。

仆忽得惨叫一声,拼了死力,重重抡起一锤,想要临死搏命,焦挺早已远远跃开,摇头道:“你那肠子臭烘烘的,我不同你打了。”

说罢扭身就走,仆忽得气得瞪直双眼,还要扑去拼命,不料一脚踏在肠子上,摔倒在地,挣扎抽抽几下,竟是就此死了,也不知伤势过重,还是活活气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