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延庆信以为真,羡慕道:“你这厮倒是有福缘的,这等宝刀,价值万贯,你一百文便买了,不如我出一千贯,你转卖给我如何?”
曹操摇头道:“你当我傻么?既然说了价值万贯,如何才出一千贯?”
罗延庆惊道:“是我说的价值万贯么?”
曹操点点头,罗延庆顿时满脸悔恨之色,自己骂道:“蠢材,蠢材,偏你话多,到手的宝刀飞了!”
又把脑袋一摇:“罢了,战阵上谈什么买卖,小爷只消杀了你,这刀自然归我。”
曹操呵呵笑道:“我看你杀不得我。”
罗延庆冷笑道:“你别以为有口宝刀就能不死,小爷的枪法……”
他两个口上说话,座下马匹却不曾停,老曹也是有意引他来此,不待说出他枪法如何,老曹眼前一亮,欢喜叫道:“史教头,这厮枪法了得,快快帮我对付了他。”
罗延庆一愣,便听蹄如急鼓,一员大将飞马早到,手起一枪,“┗|`O′|┛嗷呜”怪啸,摄人心魄,罗延庆心头大震,毛发战栗,情知来不及招架,急中生智,翻身只一滚,顺着马鞍滚落下马。
曹操见罗延庆厉害,特地引来寻史文恭,不想史文恭抽冷子的一枪,居然也被他避过,两人齐齐往地上看去,然而哪里有人?
曹、史都是经验极丰,立刻看向那跑开的红马,果然罗延庆看似滚鞍下马,其实手不离鞍,紧紧抓着马鞍狂奔几步,一翻身又上了马背,身法利落无比。
史文恭点头道:“是个好手!哥哥,交给我了。”
曹操对史文恭自然放心,一点头,策马便往人群中杀去。
罗延庆那厢调转马头,怒视史文恭,喝道:“那个矮子去了哪里?”
史文恭怒道:“放屁!你这厮骂谁?他是我的大哥!你在江湖上,不曾听过‘武孟德’绰号么?”
罗延庆正要分辨:他本来就矮,忽听“武孟德”三字,眼睛一瞪:“他便是‘武孟德’武大郎?那你莫非便是打了童贯的武二郎?”
童贯挨打之事,他虽尽力隐瞒,然而多少兵将耳闻目睹?虽然瞒了皇帝,江湖上却早已传播开去,武二郎威名,因此愈发大振。
史文恭摇头:“我若是武二郎,方才那一下你避不开!我乃史文恭,‘神枪’史文恭!”
罗延庆脸色一变,手中金枪攥紧:“原来便是你!小爷寻你多时也!今日倒是真好,且把你那绰号留下吧。”
史文恭自随老曹以来,一路南征北战,所见所闻,都是影响天下格局的大事,眼界胸襟,也早非可比。
似罗延庆这般,彼此因绰号犯忌怨,倒是许久不曾经历,不由哈哈一笑:“你使枪的,看不惯我名头,也自寻常,只是武无第二,你不喜欢亦没用,有种的赢了我,我自然没脸再提‘神枪’二字。”
罗延庆听了这话,一身血都沸了,哪里还顾战阵胜败?更忘却刘豫死活,当下大喝一声,纵马梃枪,飞取史文恭。
史文恭亦是抖擞起精神,认真同他交战。
原来史文恭自艺成以来,只败过两场——
第一场是曾头市同老曹为敌,许贯忠、樊瑞、牛皋、吕方、郭盛,五将并他一个,又有燕青抽冷子射他一弩,这才惜败被擒。
第二场却是史文恭不服,不肯归降,卢俊义搦他单挑,两个大战一百二十合,力拼之下,史文恭马力耗尽,因此落败。
这一场仗,史文恭折了锐气、消耗体力在先,马匹又自庸常,虽然坦荡认输,心里却岂肯服气?
恰好如今这罗延庆,也是练得罗家枪,史文恭战意自然大盛,一身本事,尽数施展了出来。
但见金枪舞转日光耀,神枪使动神鬼哭,马上二将盘旋大战,两条枪以快打快,不多时,身周十丈都近人不得,只见两条枪舞成无数枪影,便似两条争霸的蛟龙一般,杀得不可开交。
刘豫这边唯一的猛将被人抵住,当下越发不济,老曹、刘延庆、张俊、扈三娘分头冲杀,便连公孙胜也自下场,仗着剑术撞阵杀人,戴宗紧随其后,陆续杀死十三四个人,心中豪情无限。
刘豫见情况不妙,趁着没有敌将杀至,亲自动手,引一千余亲信,撞开条路便走,后面贼军见了,彻底大溃,满口嚷道“我军败了”、“我军败了”,都往深山中蹿逃。
曹操喝道:“公孙先生,且为文恭掠阵,其余人随我追杀残敌。”
当下两拨人马,一追一逃,往巩义杀去。
却说王文德伏在路上,听得前面呐喊震地,精神一振,喝道:“快、快!”
自领一千军拦住挡路,见刘豫领着一伙败兵乱杂杂冲来,呵呵笑道:“呔!大将王文德在此,谁个敢过?”
刘豫毫不犹豫,立刻转向,逃向东门,王文德引军掩杀,张家兄弟两个,却领两千兵马,都换上了“忠义军”战袍,满口喊着“败了败了”,趁势混进逃跑的败军中。
这些战袍,却是此前打罢永安,老曹提前剥下,专程让王文德带来的。
而二张所领众军,都是宋军出身,喊起“败了败了”口号,浑然天成、语出自然,比那些败逃的贼军,反更见得情真意切。
这正是:
并举双枪争耀世,齐呼口号我情真。左右兵出先后至,河南河北乱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