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回 狼烟席卷潼关西(二)(2 / 2)

赵楷略一思索,开口道:“《水经注》有载,‘河在关内南流潼激关山,因谓之潼关也。’”

老曹笑道:“不愧贤王!便是如此。你等再看,黄河之北这座中条山,自西及东横绝河畔,宛若天然屏障,东于太行、太岳相连,形势何其险峻?”

“正因如此,此关才堪称三秦之锁匙,东入中原,西进关中,必经此处进出,此处山峰勾连,谷深崖绝,只此一条羊肠小道,往来仅容一车一马,此天下之奇险也!”

那飞鸟图画的详尽,老曹说得更是分明,众人听在耳中,如临关前。

刘延庆忍不住道:“贤弟!真个能人无所不能,愚兄记着,我等前番来西京,不曾去过潼关吧?你何以如此明白?似吾几番进出,也未必有你明白也。”

老曹笑而不语,众人只道他博学多才,却不知建此关者,非是别个,正是他曹操曹孟德也!

潼关成,函谷废,而潼关之险,远胜于昔日函谷关,如今满厅众人,有游侠,有状元,有西军战将,但若论对潼关的理解,在老曹面前,真就都是弟弟也。

老曹继续道:“潼关守将,不需他勇猛!盖因此关本已险绝,若要破他,最好便是诱其出战,勇猛之将血气必盛,易受人激,因此忌讳……”

说至此处,忽然凝神,却是想起当初马超来袭,夺了长安,长安守将钟繇退守潼关,自己派出曹洪徐晃,领兵一万助守。

当时曹仁劝谏道:“洪性躁,诚恐误事。”自己却不曾听取,以至于马超在关下大骂曹家三代,又故意做懈怠状,激得曹洪愤而出战,中了诈败计,吃他伏兵四出,杀成倒卷珠帘势头,一举撞入关城。

也正是失了潼关,老曹陷入被动,这才被杀出个割须弃袍的千古笑话。

又是无奈之下,兵行险着,在黄河、渭水反复横渡,冒险行军,因此几度遇险,连连大败,最后还是仗着一条离间计,挑拨了马超、韩遂二人反目,使其内讧,这才侥幸取胜。

想到此处,已是一身冷汗,苦笑道:“所幸小种相公年逾花甲,此前又连败几阵,必然无甚血勇可言,却又非怯战懦夫,守把潼关,正是再妙不过!”

众将听了,都觉好生稀奇,心想战将贵在一个勇字,老曹把小种相公这番数落,竟得出个“再妙不过”的结论,也可谓奇谈怪论也。

“不过!”老曹摇摇头,甩开杂念,搓着手掌笑道:“如今潼关既在我手,那便该当西夏人倒霉了!”

他伸手一指太原:“潼关之险,只要守将有中人之资,不求有功,那便一定无过!西夏兵马,算算时候,应该早已撞得头破血流,因此要去打太原!”

“打太原,远比打潼关容易!”老曹取出先前劫下军书,冷笑道:“小种相公只道西夏人屯了重兵打潼关,以偏师袭太原,这是他久败之余,成了惊弓之鸟的缘故。”

一席话出,众人都听呆了:你了解潼关,算你见多识广,但你和人家小种相公素昧谋面,就凭他判断袭太原的是偏师,你便断定他是惊弓之鸟,这也太小看这位征战一生的老将了吧?

老曹却是振振有词:“世人皆以老种、小种为名将,武某以为不然。西军将门,守土有功,但是绵延百年,早已成害!他两个若不姓种,可有今日权柄?吾观其平生战事,打赢了该赢之战,打输了该输之战,有些可胜可败局面,也多是输了,此等将军,不过平庸之辈,种氏、折氏、姚氏……皆如此也。”

他说到姚氏时,语气一顿,刘延庆老脸一红,心知自己这刘氏,怕是也在其中,只是老曹给自己留了一份体面。

张俊几个都是西军出身,闻言也是微怒,但是细想之下,却也说不出反驳言语。

老曹笑道:“因此武某料定,以小种相公惊弓之鸟之心境,眼里已是只有潼关二字,唯因潼关一失,铁鹞子、步跋子,便可直入中原,关心过甚,故此认定了夏军也和他想得一般,非要克破潼关不可。”

“可他却不想想,西夏此次能发迹,仗的乃是金国的威风,金国看上的地盘,他敢抢么?”

说着摇一摇头:“他不敢!那又何必打来中原?”

众人听到此处,齐齐发出“哦”的一声,都觉心胸开朗。

是啊,西夏人难道还要来中原,参与金辽混战么?西夏取了三秦之地,已是一波吃到了撑,干嘛还要死拼潼关?

赵楷一拍大腿:“哥哥这般说来,小弟便懂了,他所以打太原,固然是尽量多占点便宜,但更重要的,却是投桃报李,帮金国打下自云州至河东路这条通道!”

曹操笑道:“贤王高见!”

说罢,脸色肃然,杀气渐渐蒸腾:“既然如此,他打他的太原,我出我的潼关!西夏人在潼关外虚张声势,我却径直杀出,先败他这一路军,然后直捣西夏根基!他不是要太原府么?呵呵,我自去取兴庆府!”

众人听了,齐齐大惊。

都以为曹操看穿夏人所思,兵出潼关,便要去太原决战,谁料老曹之谋略,便似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竟然要长驱直入,直捣西夏皇城兴庆府!

刘延庆惊呼道:“啊呀,贤弟,你要三思!”

老曹笑道:“老哥哥,莫担忧,武某用兵,从不赌生死。你要晓得,西夏国小民疲,这一下骤然而富,自李乾顺至下面军将,必然都是骄狂已极,他十余万兵马,又要分别驻守大出几倍的地盘,又要佯攻潼关,又要攻略太原,早已四分五裂,他分几路来,我只一路去,打得就是奇袭二字!他一路路援兵回来,我便一路路将他杀绝,这一战……”

老曹重重一拍桌案:“既然以汴梁为饵,勾住了金辽,我不趁机灭了西夏,还待何为?”

满厅众人,除了扈三娘面红身软,其余俱是瞠目结舌。

大家好好正议论怎么抵御几国大军,说了半天兴高采烈,到最后才晓得,我们说的是如何防守,你居然想的是直接灭国?

连花荣都忍不住开口:“哥哥,三思!若是……都到,自然好说,如今精锐只数千人,并州军又未练成,如何能做得这般事业?”

老曹大笑道:“你道愚兄欲弄险么?乔兄弟,你却不要告诉我,你无法联络李助!”

乔道清仰头大笑:“小弟岂会让哥哥失望?他自离汴梁,我两个早商量好了联络之法!以‘金剑先生’才华,绝不会离此太远!”

这正是:纪山铁马隐河南,飒沓蹄声西北寒!呼啸万军金戈舞,灭国小事岂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