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三娘听说巨鱼吃人,顿时有些害怕,不敢站在水边。老曹一时兴起,令取肉干来。
时迁笑道:“肉干无血,未必引得出巨鱼,哥哥且稍待!”怀中摸出弹弓子,飞一般去了,不多时回来,手上提着热乎乎三只野兔,俱是鲜血淋漓。
曹操笑道:“赵子龙,你来扔,扔远些。”
焦挺听见曹操这般唤他,心中大喜,一点头,接了一只野兔子,倒拽着双腿,原地转了两三个圈儿,脱手掷出。
那兔子飞出十余丈远,噗通落在水里,再无动静。
众人眼巴巴望了一回,石宝急性子发作,嚷道:“焦子龙无用之辈,且让我石云长来试试!”
就时迁手上夺了条兔子,退出数丈,发足猛奔,至水边,奋力一跃,脱手掷出,果然飞得比焦挺所至更远,然而落入水中,也自无声无息。
曹操看了片刻,水面波澜不动,摇头道:“罢了,什么射鱼射鲸,想来也是古人给自己脸上贴金,走罢。”
扈三娘见时迁手上还剩一只,便同他讨了来,笑嘻嘻道:“走便走,且待我也扔一只。”
说罢奋力一扬手,将兔子掷出。
她不曾蓄力,这般一掷,只掷出五六丈远近,石宝、焦挺顿时大笑。
却不料那兔子还没落水,忽然水面一声巨响,浪花炸开,一条巨大无比的鲤鱼凌空跃起,就空中一口咬住兔子。
岸边众人,都惊得后退一步,那鱼周身都跃出了水面,从头至尾,一丈有余,一身金鳞,被日光一闪,真个耀目生辉!
随着哗啦一声大响,大鱼落水,顷刻踪迹全无,焦挺怪叫道:“巨鲸!”
公孙胜究竟是修仙的,反应最快,把鳖壳儿扇子摇了摇,做出淡定自若模样,微笑道:“什么巨鲸!不见它唇上龙须么?分明是条金鲤。不过鲤鱼长到这般个头,也是骇人的很,怕不是要化龙了!”
焦挺听罢,把大腿一拍:“啊呀!我知道了,此鱼怕不是晓得我哥哥是天命真主,特地来讨口封!”
众人一听,眼神顿时齐变,都忍不住看向曹操。
曹操摆手笑道:“莫听焦挺乱扯,什么便讨口封,分明是贪口兔子吃。”
话犹未了,忽然近岸处,波光一闪,那大鱼竟是游了回来,就在众人眼前浅水里徘徊。
扈三娘吃惊道:“啊呀,真的来讨封了!相公,焦挺这般直人,素来不会胡说,你以后莫要冤枉他了。”
曹操见那鱼恋栈不去,左右看看,除了公孙胜还算自若,几个兄弟,几千兵丁,都在张大了嘴,瞪直了眼,一会儿看看鱼、一会儿看看自己,显然对“讨口封”一事,已是深信不疑。
曹操心中暗忖:鬼神之事,毕竟虚妄,多半是这里多年无人,因此鱼儿不知避人,又被几只兔子钩上它馋瘾,指望我再喂上一回?
却听公孙胜笑吟吟道:“哥哥,一场缘分,这条金鲤,也算有福,封它一封何妨?”
老曹与他眼神一对,心中顿时有数,呵呵大笑道:“道长说得有理,世间事,不过一个缘字,众生所求,不过一个福字!”
说着壮起胆,往水边走了几步,手指着道:“金鲤鱼,你我在此相遇,果然有份缘法,我便许你成龙,日后却记得行云布雨,护佑这一方百姓苍生。”
也不知是那鱼得偿所愿,还是被他走近吓着了,众人眼睁睁见那鱼把头点了一点,一甩尾巴,消失在烟波深处。
公孙胜高声道:“天池结缘逢真主,金鲤叩首拜人皇!诸位,今日盛事,吾等都是见证!”
扈三娘大喜,飞奔上前抱住老曹,笑靥如花:“噫!这只金鲤鱼好势利呀,只拜人皇,如何不拜娘娘?”
曹操见她全然当真,不由大笑,回头道:“今天这场奇遇,也算祥瑞,料来我等此番用兵,自当战无不胜!”
众军听了,齐声欢呼。
老曹哈哈一笑,挥兵进发。
走至下午,自山上下到一条峡谷中,忽然天上几声雷霆响亮,随即哗啦啦下起雨来。
要知山路崎岖,本已难行,这雨一下,越发不好走了。
公孙胜却是满脸惊喜,把手指捏动一回,回身指着天池方向,高声大叫:“哥哥,你封那金鲤成龙,它果然听你命令,行云布雨来了,这春雨贵如油,此间百姓,都算受了哥哥恩惠也。”
他一条好嗓子,运起内气,只喊得全军皆知。
众军一想,果然合乎逻辑!
一时间士气愈发高涨,莫说脚下只是崎岖山路,便是火海刀山,只怕也要大剌剌给它踏平了。
第二日,老曹等蹿出山中,一举占了崞县。
此县位置,在忻州之北,乃是代州属县,距离雁门关,不过二十余里。
老曹拿出飞鸟图对照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等人在山中走错了路,不想误打误撞,所到之处,却比原本预定目标还要更近雁门。
看一看天色,雨水不停,老曹也不由犯起疑惑来:那条金鲤,莫非得我一封,竟真个成了什么气候?不然如何下这般应时好雨——
若不是这场雨,吾等如何会误打误撞走上这条近路?
况且这般雨天,岂不是正好利于我夺关?
这正是:天命老曹重兴汉,合该胡地生灵叹。飞身夺下雁门关,恢复金瓯胡运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