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老曹手头只有这数千精兵,轻易岂肯同人硬碰?
曹勇义见同僚气短,开口安慰他道:“区区昌平,丢便丢了,我等回去紧守关隘,他纵有万般诡计,又安能破俺雄关?”
左企弓点头道:“此话也是正理。”
话虽这般说,但想到堂堂大辽,这些年江河日下,遭女真人暴打不说,现在竟是人见人欺,南下的大军也不知战况如何,都不由灰心丧气。
两个垂头丧气,领了败兵回关,走了十余里地,天色渐渐亮起,眼见关城在望,忽然听得一阵梆子响,两边山林中,数百标枪飞出。
这东西可不比弓箭,这干皮室军猝不及防,队形又密,标枪扎来,身上铁甲如纸糊一般,顷刻间翻倒一片,满地鲜血横流,叫惨呼痛之声不绝于耳。
左、曹两个大惊,第一反应便是分头杀入林中接战,不料他那标枪源源不绝,哪里能够抵御?都慌着叫声“走”,众军呼啦一下大乱,你争我抢逃命。
这里埋伏的,却是项充、李衮、鲍旭、曹正,领着那干蛮牌手荡阵士,预先绕道在此,守在林中一夜,专程恭候他败军回来。
眼见敌军立溃,四将齐声大吼,五百荡阵士手舞蛮牌杀出,又是一阵飞刀,杀得皮室军鬼哭狼嚎。
四将领军追杀,直到关下,幽西孛堇望见,连忙令人接应。
诸军都统虞仲文舞一条狼牙棒,领着留守精兵杀出,项充等见他人多势众,这才退下。
幽西孛堇怕他有失,连忙鸣金收兵,见众军都涌进关城,这才放心。
正要喝令关门,忽听于虞仲文惊声喝道:“咦,你这长胡子是谁,怎地不曾见过你?”
幽西孛堇心中一突,忙转身去看,只见一个红脸大汉,身高八尺五六,胸前美髯飘荡,手持青龙大刀,气势甚是惊人,却穿着普通辽兵的衣甲,尤其是那衣甲还不大合身,看上去极是别扭。
便听红脸汉子冷然道:“汝去地府问判官,自然便知。”
说话间,手中刀光一闪,将虞仲文拦腰斩为两截。
这个虞仲文也是硬汉,半截身子一时不死,惨叫道:“敌军混入关也!”
声音未落,又一个虬髯大汉高吼道:“‘南离神刀’石宝,专程来杀辽狗!”
手中劈风刀举起,喀嚓一下,自身后斩杀了曹勇义。
宣赞见动了手,丑目圆睁,扭身就去砍左企弓。
左企弓已然警觉,立刻提枪挡住,正要还击,郝思文在他身侧暴起,一枪扎在了腰子里,宣赞再复一刀,登时砍死当场。
又有数百“辽军”,同时发难,挥刀就劈向左右“袍泽”,这些人都穿辽兵衣甲,那些辽兵仓促之间,哪里辨得出敌我,成片被人砍倒。
幽西孛堇如坠冰窖,手脚都在发抖,脑中电光石火般一闪:是了!这些敌人,必是换了我军衣甲,早早藏在关外林中,趁我军溃退时混入其中!
他倒不愧是右丞相,很快发觉,这些大肆杀戮的“辽军”,袖子上都系着一条红布。
正要张口喝破,忽然察觉自己竟发不出声音,随即便见那红脸大汉、虬髯大汉飞步从他身前走过,杀向未及关闭的关门,他欲扭头看顾,一阵强烈的失重感传来,顷刻陷入黑暗。
关胜顺手斩杀幽西孛堇,同石宝二人抢到门前,两口大刀抡转,将百十辽兵杀个干净。
外面曹正四将早有准备,听得关中杀伐之声大起,领兵转回,一举冲入关中。
他数人一组列成小阵,近则牌抵枪扎,远则飞刀脱手,加上五百混迹辽军中的破阵士,任他皮室军善战,至此也要任人宰割。
七千余辽军,不多时杀伤过半,余者再顾不得许多,慌忙打开居庸关西门,狼狈逃命。
关中八个好汉哈哈大笑,关胜满面喜色道:“千古雄关,一战而定,跟着武大哥打仗,好生畅快!”
当令人锁了西面关门,安排防守,又派人去禀告老曹,居庸关已然攻下。
消息传到,众兄弟都啧啧称奇,钦佩老曹妙计,老曹笑道:“虽然用了些许心思,还是多赖你等兄弟厮杀得力,方得顺利夺此雄关也。”众人尽皆大喜。
这正是:居庸千古势雄奇,巧计连环泰岳移。山后九州门户敞,阵前一战人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