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回 金弹子锤震神枪(2 / 2)

阿骨打上下打量了一番史文恭,随即看向曹操,挤出笑道:“不料武节度手下,竟然有这等高手,着实令我等大开眼界!”

曹操抱拳道:“不瞒陛下,便在军中,史教头也是极为突出的猛将,大宋百万兵马,能和他相提并论者,不足百人。”

百人……阿骨打脸色越发难看了些,强笑道:“他在我大金国兵马中,也足以跻身前百也。”

史文恭抱拳道:“大金国强手如林,我等在宋国时便已听说,陛下,今日我等难得到此,能否让我见识您麾下真正猛将的风采,也不枉白来一遭。”

“这个……”听见史文恭还欲挑战,阿骨打把眼往麾下众将一扫,暗自摇头:这里面能胜粘罕的人倒也不少,娄室、银术可、宗雄等,武艺都在粘罕之上,可是任谁也不可能这般摧枯拉朽般大胜粘罕。

也就是说,便是娄室等上阵,亦难有把握赢过史文恭。

阿骨打心中暗自恼怒:他自创立大金,登基为帝时,杨朴便为他献上了发展之战略:“东接海隅,南连大宋,西通西夏,北安远国之民,建万世之镃基,兴帝王之社稷。”

可以说,“南连大宋”,乃是立国时便定下的灭辽战略。

还未等他遣使,宋朝便先自来人通好,告之结盟之愿,阿骨打内心如何不狂喜?只是他秉性深沉,天生便擅长谈判手段,故意说要与群臣商议,晾一晾宋人,也趁机展示出自家非凡的武力,以期在谈判中能占得上风,最好让宋朝答应,将给辽朝的岁币转赠金国。

正因如此,粘罕开声挑战,却是正中阿骨打下怀,却不料宋人如此勇武,粘罕败的这般难看。

正为难时,忽然听见有人笑道:“陛下,听闻有远客来访,正该不亦乐乎,如何观你面色,颇有些不快乐?”

这人说话大咧咧的,对阿骨打似乎也不如何恭谨,众人望将过去,却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僧侣,身形颇为壮健,笑眯眯面相和蔼,身后跟着两个弟子,都只二十上下年纪,一个面如瘦虎,一个貌似黑狮,一般的相貌丑怪,一般的雄壮过人。

阿骨打一见此人,顿时自心眼里开出欢喜来,大笑道:“啊呀,国师多日不来看朕,如何今日得来?”

那僧人笑眯眯道:“连日指导这两个徒儿武艺,今天却是听得有远客来访,故此来看看故土之人。”

阿骨打起身来,拉了他在身边,对曹操等笑道:“马大夫、武节度,还有各位好汉,说来教你们欢喜,这位高僧,乃是我大金国的国师,法号普风。他昔年时,却是宋朝禁军中的一位教头,只因朝中奸臣加害,他只得弃家而逃,本欲到边疆安身立命,却又被那奸臣派人追杀,容身不得,只得扮头陀来我北国,他的见识,极为广博,因看透了世情,就此出家,朕为他修了一座黄龙寺,留他在身边相伴。”

对普风道:“国师,你看看这些来使,可有你旧日相识?”

普风笑着点头,把眼往众人一扫,露出失望之色,正待摇头,忽见角落里一个豹头大汉,冷然盯着自己,顿时眼神热切起来,失声叫道:“啊呀,真个是林教头!”

大步走上前,一把握住林冲双手,连连晃动:“啊呀呀,当真是佛祖慈悲,小僧我漂泊万里,不料竟有缘相见故人!林教头,这些年来,你可好么?”

林冲盯着这和尚,眼神复杂之极,半晌,叹一口气:“王大哥,你如何……”放低了声音,小声道:“如何竟做了异族的国师?”

普风面露悲凄道:“造化弄人,世事无常,我流落俗世,不过随波逐流而已。当初离了东京,本指望去边军求活,仗着这身艺业,总有口刀头饭吃,谁知高俅老贼,派人上天入地追索我,又和童贯勾结,令主将拿了我去东京,呵呵,蝼蚁尚贪生命,我也只能北逃,可怜我的老母,随我风餐露宿,重病而亡,竟是连主坟也入不得。我一直逃到极北之境,却喜遇见金主,爱我重我,索性留在此,供他驱策罢了。”

林冲叹道:“正是时也命也,王大哥,高俅那厮,也害得我苦……”忽然想起马政、呼延庆等都在不远,摇头道:“此事说来话长,回头寻安静处,我细细同你说知,好歹也叫你欢喜一场。”

两人正说间,忽听普风所带的弟子之一,大声问道:“皇上,我父亲粘罕如何不在?”

阿骨打苦笑道:“你父亲挑战宋国的周将军,周将军的徒儿史将军代师出战,三招两式,打得你父亲伤重,抬下去救治了。”

这个弟子,正是那面相如黑狮的,年方十八九岁,乃是粘罕第二子。

闻听阿骨打之言,此子顿时怒起,目光一扫,便停在了史文恭身上,大声道:“便是你这厮打伤了我爹?小爷名叫金弹子,你损了我爹颜面,若不复仇,大伙儿还道我家无人哩!”

史文恭闻言看去,见是个年轻后生,不由小觑,摇头道:“金国猛将无数,你爹虽败给我,自有大将会来战我,你这番孝心虽好,如今却太过年轻,再练几年,再同我比武不迟。”

金弹子咬牙道:“你敢小觑我?我师父都说我和我师兄天赋惊人,天下如今已少有人敌,难道你比我师父还厉害么?”

普风捏一捏林冲手道:“回头找你细谈。”快步回到阿骨打身边,低声道:“陛下,若是宋将勇武,难以匹敌,或可令我两个徒儿一试。”

阿骨打素知这普风精通十八般武艺,女真众将,先还不服,后来知晓他高明,都去求他指点,无论用什么兵刃,他都能说出个一二三四,让求教者大有收益。

而他这两个徒弟,都随他苦学了数年,得其悉心调教,武艺更是可想而知。见普风颇有信心,阿骨打也一点头:“乖孙,你且去披挂了来。史将军,你也莫小觑我侄孙儿,我女真男儿,十余岁能搏杀虎豹者,不可计数,金弹子如今十八岁有余,早已是成丁,你且放手去战。”

金弹子一阵风去取了披挂兵刃,不多时,骑一匹黑马呼啸而回,头戴镔铁盔,身披驼皮甲,手上两个大锤,尺寸异常惊人,便如两口酒缸一般!

史文恭先还好整以暇,及见他双锤,不由大吃一惊:“这两个锤子,若不是空心,怕不有百十斤分量?这个少年,当真小看不得。”

便听金弹子一声雷霆般炸喝:“你没杀我父亲,我今日也不杀你,你打了我父亲受伤,我也轻轻擂你一锤,教你床上躺几年吧!”

说罢一挟马腹,噌的一下蹿来,史文恭策马迎上前去,两个马未相交,文恭低呼一声,长戟递出,直刺金弹子咽喉,金弹子叫声“来得好!”左锤一掀,当的一声大响,将画戟磕开,这时两马愈近,金弹子右手一扬,大锤劈面扫来。

锤还未至呢,一股子风压,呜的一下落来,只逼得史文恭双眼都难睁,大惊道:“这个小女真,力道如此之大,莫不是什么将星转世?”

心中虽震惊,手下却是不乱,史文恭拧身挺臂,使一个“架海金梁”的式子,一瞬之间,马力、人力合而为一,口中高叫一声“开!”

但听巨响震耳欲聋,旁观众人都不由皱眉捂耳,金弹子之力道千钧的一锤,竟被硬生生磕了开去。

两马瞬间交错而过,金弹子晃了晃有些不适的臂膀,史文恭面如寒霜,虎口鲜血,渐渐染红了戟杆。

两个各自带回马,四目相视,金弹子丑脸上浮现出一个野兽般的狞笑:“好本事,好本事,不枉我金弹子跟着师父苦练数年,今日胸中所学,正能够尽情施展也!”

说罢一催战马,疾向史文恭冲来!

这正是:莫笑女真无猛将,双锤怒起砸龙象。南国好汉力千钧,北境英豪气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