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曹操入京都,首要目的是救帝姬,其次则欲寻机会攀上蔡京,弄些好处在手。
他这算计,林冲早知,但还是禀了曹操、晁天王,带了一部虎骑同来。
一则是出于义气,怕曹操等人有甚闪失,留个后手;
二则也多少存了一个想头:万一,有机会撞见高俅呢?
林冲心意,曹操自然洞若观火。
他口头虽未有所承诺,心中却暗暗思考,如何才能教林冲得偿夙愿。
为此一路筹谋,甚至不惜亲自冒险,虽然期间有些变故,但终究是成功将高俅诱出城来。
昨日一早,刺杀蔡鞗之前,曹操便让戴宗出城,安排众人如此这般应对,林冲听说可能诱出高俅,惊喜至极,一整日不饮不食,独自横矛立马,望着汴京愣愣出神。
直至日高日落,月出月隐。
就在林冲的期待渐渐冷去,以为曹操计策未能如愿时,石秀飞马而到,急急告之:曹操亲自在城门血战,要引高俅来此!
刹那间,林冲只觉魂魄一荡,仰天大哭三声,随即大笑三声,低低道:“生我者父母!再生我者,武孟德也!”
拭去泪水,取酒葫芦,狂饮数口烈酒,只觉胸膛中熊熊火起,大喝一声,召唤麾下虎骑,准备厮杀。
再说高俅,望着五百虎骑愣了片刻,忽然一拍脑袋:“啊呀,这些马甲,不是给呼延灼装备连环马的么?那这些军马……是梁山的?”
刚刚想到这支骑军来历,对面那员大将,伸手取下了脸上的面具。
这是一张偶尔会出现在他噩梦中的面孔,虽隔经年,却未淡忘丝毫——
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只是曾经的一抹谦和斯文已荡然无存,双目开阖,迸射的都是凛冽寒光,每一根胡须上,都仿佛凝结着杀气。
“啊呀!林!冲!”
高俅周身一抖,随即忽然欢喜起来:他不过五百余人,我这里千军万马,战将如云,正好趁机灭了这个恶患,夜间也得个安稳觉睡睡。
思及此处,伸手一指:“众将听令,哪个取得此贼人头的,老夫保他平步青云!”
他麾下统制官党世英、党世雄两个,最是热心功名,闻听此言,哪里按捺住?两个飞马抢出,各仗一条铁槊,双战林冲。
林冲喝道:“儿郎们且待某号令!”拍马冲出,挺蛇矛直取二将。
那党氏兄弟立功心切,恨不得一口水平吞了林冲,但林冲武艺,圆融霸烈,早已自成一家,虽然以一敌二,亦不折半点威风。
他这条蛇矛又沉又快,党氏兄弟虽都有万夫莫当之勇名,此刻也都渐渐压制在下风,倒似林冲一条矛圈住了二人一般,都不由暗惊道:怪不得太尉如此忌惮此人,当真骁勇盖世!
眼见三人打到三十招,党氏兄弟已是有守无攻,高俅脸色愈沉:这个林冲,武艺比之昔年,竟不可同日而语!
扭头怒喝道:“尔辈都是同僚,就这般坐视那两个废物出丑么?”
话一出口,八十万禁军副教头、官带右义卫亲军指挥使周昂大喝一声:“林冲,你自在梁山避祸也罢了,如今敢在开封府招摇,莫怪周某不念旧情!”
说罢大斧一提,杀将过去。
林冲舞矛酣战,力敌三将,又战十余合,忽然虎吼道:“都教头,周昂武艺早已在你之上,你何不让贤?”
此话一出,顿时恼煞一个大将,正是八十万禁军都教头,官带左义卫亲军指挥使,护驾将军丘岳,大怒道:“祸国草寇,欲早死乎?”舞一柄三停大刀杀将出来。
所谓三停刀者,刀头三尺三寸,刀杆三尺三寸,刀钻三尺三寸,共九尺九寸长短,臂力稍逊者便难御使,单是这般兵器,便堪见证丘岳身为都教头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