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山自然不敢独去,也都停下了不追。
鲁智深抱抱拳,大剌剌道:“昔日承蒙招待,今日却是还了人情。这厮今天吃这一惊,必不敢在这地面撒野。洒家这便回二龙山去。”
李忠周通连忙扯住道:“兄长待哪里去?山寨中早已杀鸡宰羊,专待为兄长们接风。”
鲁智深还未说话,忽听有人笑道:“既然如此,我兄弟能否讨杯水酒喝?”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樊瑞和戴宗,从小山上直走下来。
鲁智深皱眉道:“你两个哪里来的撮鸟?爷爷卖力打仗,你倒快活看戏?”
樊瑞眼睛一翻,不做理会。戴宗抱拳笑道:“师兄莫怪,我等奉令来查探那呼延灼的下落,找到这里,正准备回山复命,师兄却正好到此。”
鲁智深上下打量他二人道:“你二人看着不似常人,却是那座山寨的好汉?姓甚名谁?”
戴宗道:“小弟戴宗,在梁山坐把交椅,这位道兄姓樊名瑞,乃是阳谷县‘武孟德’的至爱兄弟。”
鲁智深听了微吃一惊:“原来是神行太保和混世魔王到了!‘武孟德’什么时候又和梁山做了一处?也罢,既然不是外人,且同去喝碗酒再细说。”
于是众人同归桃花山,戴宗便把呼延灼来讨伐,曹操来报信,并留在山上帮忙,如何出谋划策、带队冲锋,从头到尾娓娓道来,说得宛如亲见一般。
鲁智深听了,不由连声叫好,称赞道:“武大郎不枉了叫做‘武孟德’,用兵果然非凡!洒家也久闻此人仗义疏财,是个极奢遮的奇男子,没料到还有这等用兵的本事,当真厉害!这般说来,你们梁山在江州公审狗官,怕也是他的手笔吧?”
樊瑞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个看上去粗鲁不文的野和尚,居然这般敏锐,仅仅只言片语,就一口道出真相来。
鲁智深见他神色,已知料种,点头道:“让梁山顶此虚名,立在明处,他自己却依旧做个都头,藏在暗里,这等布局,别说区区八千人马,就是八万人马,有心也不难破之。只是他如何又亲自上阵对付呼延灼?难道带了面具?”
樊瑞一听,愈发惊讶,起身施礼道:“倒是在下有眼无珠,小觑了高人!请恕小弟先前无礼。我等这番出阵,的确都带了面具。”
鲁智深点头道:“那就对了,他自己藏在官府里,梁山上的好汉又都肯听从他,如此一来,官府绿林,皆在掌心,厉害,厉害。呵呵,不料这无趣世界,竟跳出这么个人物来,寻常江湖人物,万无此等胸怀!”
樊瑞听了,越发佩服:“鲁兄,我哥哥若是见了你这等高士,必然十分欢喜。”
鲁智深连连摇头,呵呵笑道:“洒家又算什么高士?拉屎我倒擅长。只因洒家心中万事都不看重,因此见事便能见些根本。”
说罢,仰起大脑袋,呆呆看着天空发愣。
樊瑞听他这话大有禅机,一时倒不知该怎么接。他素来狂傲,但真正遇上高深莫测之辈,却又患得患失,生怕被人看得低了。
杨志见有些冷场,插口道:“依洒家看,那‘武孟德’虽然奢遮,但都头毕竟有些低了,他若真有心大弄,就算做不得都指挥使,至少也要做到团练使才好。”
地方上的都指挥使、团练使,乃是正五品、从五品的品级,京畿县之外的县尉乃是从九品,都头乃是县尉的下属,根本不入流。
鲁智深忽然摇头道:“也不尽然,大有大的妙,小有小的妙,关键还在个人功夫。”
说吧又发了片刻呆,忽然看向樊瑞道,似笑非笑说道:“如今鸟世道,好人都难活命,以后世道,我看还不如如今。你那哥哥既然所图不小,你且帮洒家带一句话给他:梁山再大,也不过是个草寇窝子,若欲谋事业,何妨以青州、密州为门,以登州、莱州为室。把此话说与他,且看他如何说话。”
樊瑞连忙点头:“小弟一定带到。”
有分教:鲁莽和尚本智深,轻狂道士自规箴。密青门户登莱室,烈火冰锋锻铁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