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愈怒,独自饮了几杯闷酒,卢俊义叫他道:“小乙,如何独自闲饮?难得许多兄弟在此,何不唱个好曲儿助兴。”
燕青一时冲动,起身嘲讽道:“主人当他们是好兄弟,可见过酒不敢喝,菜不敢吃的号兄弟么?”说着拿起筷子,每道菜都吃一口。
栾廷玉等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武松先前没曾注意,但燕青这话一说,他便了然,皱眉起身道:“诸位兄弟,恕武二之言,这般做派,不是好汉行径。你们就算一时还信不过卢员外,总应该信得过大哥!他肯来做客,就是真正当卢员外是自家兄弟,我等又何必提防见外。譬如我等皆是炎黄子孙,岂不知当初炎黄二帝,也曾生死厮杀?男子汉大丈夫,慷慨磊落,难道有过争执,便做不得兄弟了么。”
卢俊义长于富贵,未经忧患,不能识人心险恶,头脑亦不精明,但有一桩好,便是心胸开阔。
听了武松这番话,大为感动,起身道:“武二哥这番话,真真说到我肺腑里。我等之前虽然为敌,但卢某技不如人,已经认输,承蒙武大哥不弃,拜为兄弟,头磕在地上,义气便刻在心里,便如那炎黄始祖一般。卢某在此发个誓,若是有暗害诸位兄弟的一丝念头,叫我惨死刀剑之下,永世不得超生。”
曹操急忙劝道:“贤弟,何至于此!你的义气,我尽知晓,久后兄弟们也当自知。”
栾廷玉等面面相觑,时迁起身道:“武大哥,员外哥哥,这些不上台面的动作,却是小弟心窄,生怕有失,故唆使哥哥们所为。请员外哥哥受我一拜,权当赔罪。”
卢俊义见他坦荡承认,便自气消,拦住道:“拜甚么拜,既说是兄弟,都不需多礼。恩,你以为我是小人,这也是你不对,我罚你喝三杯酒。”
时迁笑道:“怪不得武大哥要同员外哥哥结交,原来恁般大气。”当下斟三杯酒喝了。
燕青见众人如此坦荡,也消了气,拿起酒壶道:“时迁哥哥酒杯且慢放,小弟还要敬你三杯!小弟自幼跟随主人习武,自以为身法灵便,天下有数,今日见了哥哥身法,才知道天外有天!世上竟有这等轻功,这三杯酒,便是小弟的敬意。”
时迁大喜,端起杯道:“小乙哥的本事,才当真是非凡,更难得忠肝义胆,真正是我辈的楷模。”
二人彼此敬佩,对饮三杯。
燕青又倒酒道:“郭盛哥哥,小弟还要敬你三杯,聊表歉意。不合害了爱马,待明日小弟带你去主人的马廊,任意选一匹好的陪你。”
郭盛起身道:“岂能怪你?却是我自家犯了血煞之故,不然这么多人,为何偏偏砍我马脚,单单抓我为质?”
燕青不知前因,还道郭盛胸襟开阔,也不由赞叹,与他对饮三杯。
随后,燕青给每个人都敬三杯酒,各有一番说辞,众人越听越是惊讶,之前那般混乱战局,他又是处在不利方,居然清清楚楚记下了个人的本事,难怪卢俊义夸他百伶百俐。
饮至酣处,燕青解了上衣,露出雪练般一身白肉,众人见了无不喝彩,却是刺着一身精妙绝伦的花绣,见他踉跄走到亭外,一个筋斗翻起,空中摘下一片柳叶,含在嘴里一吹,却是一曲喜气洋洋的《朝天乐》。
众人听了大喜,都夸燕青了得,卢俊义兴致愈高,叫道:“难得诸位好兄弟在此,且去请夫人来。”
有分教:孟云五世恩泽斩,富贵传家五代卢。银妇恶奴归地府,长枪白马入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