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赵彻的话,嬴阴嫚笑道:“我倒是忘了你那先生是荀卿的弟子,儒门重礼,这些倒是教的好。”
“是啊,先生懂好多东西的。不过先生总是说父亲比他懂得还多,言父亲是当世最博学的人。可是我不太记得父亲说的话了,母亲,父亲真的很博学吗?”
赵彻歪着脑袋看向嬴阴嫚。
赵佗出征的时候,他才五岁,一晃三年过去,许多记忆不太清楚了。
旁边的赵芸更是疑惑的说着:“父亲是什么样的?我都不知道父亲长什么样子呢!”
“他呀,长得平平无奇,没什么好说的。”
嬴阴嫚将女儿搂在怀里嘀咕了一句,又转头对赵彻道:“你父亲知道的东西确实多,他说都是从公输残卷上学到的。等他回来我就让他将公输之法教你,也算是家传学问了。”
“好呀好呀,先生也说过公输残卷是一卷奇书,上面无所不包,我一定要学!”
赵彻开心的拍掌。
嬴阴嫚听到“无所不包”四个字,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刷的飞起一团红云。
她如果没记错,那公输残卷上,可还有些少儿不宜的知识。
想到这里,嬴阴嫚眼睛有些润起来,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
思念,自心头滋生。
武功侯府的马车停在秦宫外,母子三人下车时,刚好碰到太子扶苏带着家人赶到。
“左庶长!哈哈,这里有一个小庶长呢!”
扶苏见到赵彻母子,哈哈大笑着走过来。
太子妃李姝牵着五岁的启明跟在后面,踱步而来。
“舅父!”
赵彻见到扶苏,立刻嘻笑着跑上去。
“见过皇兄,皇嫂。”
嬴阴嫚牵着女儿上前,对扶苏及李姝行礼。
李姝回礼,对身侧的儿子道:“启明快来见过姑母。”
“姑母。”
启明小声的叫了一句。
嬴阴嫚夸赞:“启明可真乖啊。”
“就是性格腼腆了一些,不如你家彻儿和芸儿呢。哎呀,好久不见芸儿了,可真是越长越乖巧,日后定是个倾国绝色。启明啊,等下可要陪你芸儿妹妹好好玩一会儿。”
李姝笑着回了一句,打量着赵芸的目光有些异样。
嬴阴嫚眼皮一跳,想到昔日联姻的事情。
她上前一步,微笑着将话题转移到今晚的宴会上。
而这时,小赵彻正在一旁对扶苏讲着他刚从张苍那里学会的一首诗。
“我送舅氏,曰至渭阳。何以赠之?路车乘黄。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赠之?琼瑰玉佩。”
小赵彻嘻嘻哈哈的笑起来:“我随先生学这诗的时候,就想到了舅父。舅父啊,我可想你了。我没有玉佩赠你,这首诗就送给你了!”
扶苏一怔,接着大笑道:“好一首秦风之诗。小彻儿,你既送我诗,那我也要回礼才行。刚好你新晋为左庶长,等我想想,得送你些什么礼物呢?”
舅甥二人开心的说着话,一旁的李姝却是心头有些不舒服起来。
她是李斯之女,从小受过教育,知道诗赋典故。
赵彻所吟的《秦风·渭阳》,表达了甥舅之间的深厚情谊,用在甥舅间并无不妥。
但李姝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首诗是秦国国君秦康公,送别舅舅晋文公重耳回国时所作。
虽然时代不同,不可生搬硬套,小孩子念诗更不可能严格要求他用对每一个场合。
精通《诗》的扶苏也不太在乎,只看重其中情谊。
李姝却很敏感。
这孩子,是把自己比作了秦国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