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被秦军命名为黑土坝的据点。
刚刚结束了劳作的秦卒,说说笑笑的扛着农具回到被夯土墙垣包围的壁垒中。
在上将军的命令下,秦军每占据一处越人的村寨,必定会先修建夯土墙垣,在墙垣外挖掘壕沟,内里再搭建木楼等设施。
据点外的一些交通要道上,秦军专门修建了高耸的木制瞭望楼,日夜都有秦卒在瞭望楼上放哨警戒。
在做好了完备的警戒和防御手段后,秦军才开始扎根于此,挖掘水井,开垦附近的瓯人农田,种植冬季生长的小麦作物。
许多秦卒在被征召前都是中原的农夫,现在放下武器,操起农具来也称得上是驾轻就熟。在这段时间里,他们迅速将这片曾经的瓯人家园变成了秦人的屯田之所。
这就是上将军赵佗定下的战略。
不管那些瓯人打的什么主意,最终如何选择,秦军都只管稳步发展。
以不变应万变。
“曹校尉,瓯人真的会从山里钻出来吗?”
军营一处篝火旁,梅鋗边烤火,边好奇的询问曹参。
这位梅氏族长的儿子,在上将军身边做了一年多的短兵后,现在被外放出来历练,在刚刚升职为校尉的曹参麾下担任二五百主之职。
当然,他这个二五百主统率的主要是梅氏的附庸军,这样也算人当其职,手下都很服他,指挥起来非常顺手。
梅鋗对曹参的判断很疑惑。
以他们梅氏的思维来看,面对强大的敌人入侵,打不过又不想投降,那就搬家好了,就像梅氏当年从岭北搬到岭南来,没必要和秦军硬碰硬。
曹参知道上将军看重这个越人小子。
他解释道:“这些瓯人与你们梅氏不同,他们世世代代的都在这里扎根生存,对这片土地有很深的感情,不会轻易放弃的。投靠我军的瓯人说,阿拉莫最初的想法就是诱使我军进山,从而借助山林伏击,或者希冀我们像屠将军一样放弃他们而专攻骆越,瓯人就好偷袭我军后方。”
“现在吾等不上他们的当,这些瓯人不愿放弃家园退走,那就只有重新夺回来一条路。而吾等在此耕种农田,就是进一步引诱他们攻击。他们不会看着自己的农田被我们占据,一定会来的!”
曹参声音冷冽。
秦军在攻下西瓯王城,又分兵攻占各处瓯人村寨的时候,并不是全无收获。
西瓯大大小小的部族中,总有些贪生怕死,亦或者舍不得离开家园的人。
他们大着胆子派出使者向秦军投降。
赵佗接受了,这些投降者数量不多,但给秦军带来了一些重要的情报。
秦军知道西瓯王阿拉莫的计划,也知道瓯人们退走的山岭位置。
赵佗没有派兵前去追击,依旧按着之前稳健的计划进行布置。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将手下大将曹参派到了最靠近瓯人所在山岭的据点来。
曹参率兵来到这里后,将手下一万人分成了两部。
其中五千人由他率领,在黑土坝屯田。
还有五千人则由他手下新晋的军候韩信领着,在十多里外的黄土坝驻守。
两部互为犄角之势,相互照应。
之所以如此分兵,曹参自有想法。
一个据点有上万秦军,瓯人恐怕不会来,但若是只有五千人呢?
这个饵,瓯人咬不咬?
面对快到尾声的征越之战,曹参也是想立功的。
事实证明,曹参的判断是正确的。
就在这一天晚上,上弦月高挂天空,周围星斗稀疏,夜风如同猛兽般呼啸。
位于黑土坝据点三里外的一处秦军哨楼,正坐在楼顶上发呆的秦卒突然感觉到了异动。
夜风中传来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对。
“什么声音?”
秦卒忙起身趴在哨楼边缘,向远处的山林方向张望。
透过淡淡的月光,他看到了许多模糊的黑影。
黑影行动矫健,如同猿猴般在山林间狂奔跳跃,速度极快。
很快守在哨楼下的袍泽发出了警报声。
“是瓯人!”
与此同时,数不清的箭矢向他们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