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血水,安有清水。”
伊韩邪走过来,面无表情的说着。
他们一路奔驰,路上早就将水囊喝的干干净净,这时候哪来的水喝。
“混账!”
头曼单于听出伊韩邪口中的讽刺,立刻骂了一句。
不过这时候他也没了大发雷霆的力气,勉强抬起头扫了一眼周围。
只见这里是一片陌生的原野,周围草木枯黄,泛着淡淡的凄凉。
“让人去给本单于寻水来,要不然就要渴死了!”
头曼单于实在不想动,又躺回草地上,命令伊韩邪让手下去寻找水源。
伊韩邪看着地上瘫的不想动的头曼单于,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
这一次,他乖巧的听从头曼单于的命令,将跟随的王庭精锐全派出去找水了。
又饥又渴的头曼单于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他只是软软的躺在草地上,感受着秋风吹拂过原野带来的凉爽。
“赵佗啊赵佗,你怎么如此阴险狡诈,为什么要让我遇到你这样的敌人!”
头曼单于喃喃着。
到了现在,他哪里还不明白苏迦莎和那两万月氏人,就是秦将赵佗派过来的卧底。
从头到尾,他都被其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竟然还天真的想要娶苏迦莎作为大阏氏,并将两万月氏骑兵收入帐下。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啊。
“不过我是不会被打倒的,我是天所立的撑犁孤涂单于,纵然被你赵佗打倒,但我还是会重新站起来的!”
“赵佗,你又能奈我如何!”
头曼单于在心中怒吼着,他有一颗不屈的心。
直到阴影从天而降,将他笼罩。
“伊韩邪?”
“你竟敢俯视本单于!”
头曼单于躺在地上,怒视着站在他面前的伊韩邪。
这位匈奴的右大将,魁梧壮硕的身体将阳光遮挡,让头曼单于处于他的阴影中。
对头曼单于来说,这样的姿势就是一种侮辱。
伟大的撑犁孤涂单于,怎么可以被人俯视!
吃了狗胆的伊韩邪,平日里怎么没看出他是这种人。
头曼单于挣扎着要站起来。
但伊韩邪的手更快,一只手如同闪电般探出,抓住了头曼单于胸口的衣服将他提住,同时另一只手握着一柄青铜匕首,抵在了头曼单于的脖子上。
肌肤上传来的刺痛感让头曼单于头皮发麻,一颗心都快蹦了出来。
头曼单于不敢反抗,因为伊韩邪是匈奴右大将,是整个部族出了名的勇士,武力值远在他之上,如今又手握匕首抵着他的喉咙,这可太吓人了。
“伊韩邪,你要做什么,你信不信我只要叫一声,我的王庭守卫就能冲过来将你剁成肉酱!”
伊韩邪嘿笑道:“你叫呀,你就算叫破喉咙也没用,他们全给你找水去了。”
头曼单于脸色一黑,知道自己是中了这奸贼的诡计。
他放低声音,说道:“伊韩邪,如今匈奴被秦军击败,我们的部族正处于随时都会灭亡的时刻,族人需要我,匈奴需要我啊,在这种时候,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伊韩邪沉默了片刻。
他注视着眼前的头曼单于,冷冷开口。
“对不起,我是间谍。”
头曼单于彻底愣住了。
他的所有雄心壮志,都被伊韩邪这句话击的粉碎。
头曼单于明白了,他满脸苦涩:“你是赵佗派过来的?什么时候,是你在大河被秦军击破的时候吗?”
这话像是触碰到了伊韩邪内心的伤口,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立刻恶狠狠的说道:“是又怎么样,你根本不知道那个赵佗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残忍和可怕,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头曼单于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伊韩邪。
他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刚猛雄健的草原勇士,怎么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被秦人收服,还心甘情愿的回到匈奴当卧底。
赵佗,竟可怕如斯!
但头曼单于不想死,他干笑道:“赵佗再可怕,他的手也伸不到这么远来。伊韩邪,你不要怕,你放了我,咱们逃得远远的,聚集逃散的族人后,咱们就往漠北跑,不再和秦人打交道。”
“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让你做大单于,你想要什么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伊韩邪嘴角微勾,低声道:“既是如此,大单于,我只想要你的一样东西。”
头曼单于哆嗦着嘴唇:“你想要什么?”
“你的人头。”
伊韩邪说着,眼中凶芒大盛,手里的匕首用力一滑,瞬间割破了头曼单于的喉咙。
殷红的血飚射出来,溅了伊韩邪一脸。
“咯……咯……咯……”
头曼单于喉咙喷着血,嘴里发出几道怪异的声音,整个人摔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再没了声响。
伊韩邪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良久,他低下身子,从死去的头曼单于头上取下染血的鹰冠,然后在自己的脑袋上试着戴了戴。
他的耳旁,仿佛又响起了秦人充满诱惑的声音。
“杀了头曼,你就是大单于!”
“从今以后,我就是大单于!”
伊韩邪喃喃着,目光盯着地上那具被血泊浸染的尸体,嘴角的笑容越来越盛。
直到远处传来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
伊韩邪连忙侧首看过去。
马蹄践踏大地的声音由远及近,那是一支刚刚经历过厮杀的数千人的草原军队。
他们看上去很疲惫,许多人身上还带着伤,但脸上的神情却十分激动。
一双双目光全向着伊韩邪所在的方向望过来。
特别是其中一个骑在战马上的月氏女人。
她漂亮的双眸闪烁着光,注视着伊韩邪,特别是他头上那顶闪亮的鹰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