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食其笑道:“此皆乃上将军信任,若无上将军,鄙人又岂能在那匈奴营中纵横往来。”
此刻帐中坐满了赵佗麾下人才,众人或是若有所思,或是面露疑惑。
像樊哙等人,隐约知道郦食其这一次出使立了功劳,但具体的情况,却是不太清楚。
赵佗扫了一眼,便心中明了。
樊哙虽然有大将的潜力,但毕竟从军日短,昔日屠狗之人,勇悍有余,谋略尚缺。陡然为将,能将军法规则记住就算不错了,兵书之类自然是没看过几本,有所欠缺也是正常。
他的目光落到负责宿卫的曹参身上。
曹参现在的爵位功劳不如樊哙,但却是乡豪出身,能识文断字,通法明理,入伍之后还颇有上进心。
听萧何说,曹参常常阅览兵书。如今他面露思索,想来能看的更深一点。
赵佗有心考校,就点了曹参的名,问道:“曹百将可知郦先生此番入匈奴营中,对未来战局,有何帮助?”
曹参被上将军点名,见到帐中一众大将谋士,全都向他望来,心头不由一跳,有些激动起来。
他知道这是上将军的考校,略一思索,便道:“禀上将军,以曹参所见,郦先生这一次与匈奴人行交易之事,正合了吴孙子所言:兵者,诡道也。”
“我大军屯聚于大河南侧,欲北攻匈奴,匈奴人定然会有防备,使我军渡河艰难。”
“而郦先生此行,却让匈奴人以为我秦军没有渡河的意思,只是为了追击月氏来此,并用交易的借口,让他们认为放松戒备。”
“待到我军突然渡河,发动攻击的时候,匈奴人缺少防备,必然无措,如此我军就能占尽先攻优势。”
“此正是兵法所云: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是也!”
曹参声音清朗,说出自己的看法,让帐中诸将听得连连点头。
就连樊哙也恍然大悟,嘀咕道:“原来是骗匈奴人的啊,怪不得在船上和我讲什么偷袭。”
赵佗满意的看了曹参一眼。
心道此人确实不错,这次和匈奴交战,可以多给他一些立功的机会,日后成长起来,也是大秦的一员良将。
不过曹参的回答,并未说尽赵佗心中所想,他又转头看向陈平,笑道:“陈生可有补充的。”
陈平想了想,拱手道:“刚才曹百将所言甚是,郦先生此举可麻痹匈奴人,欲攻其而示之以不攻,为我军渡河先攻取得优势。”
“除此外,郦先生入匈奴营中,还确认了苏迦莎等月氏人的情报,确定了对方被匈奴接纳,且没有背叛我军,如此我军方可放心大战,让里应外合的计划顺利实施。”
“此外还有如左谷蠡王乌鹿虚等人的情报也十分重要,将来或许可以利用。”
“嗯,陈生说的不错。”
赵佗颔首。
曹参是从作战角度上来看此事,陈平则是从情报信息上来看待。
两者说的加起来,就是郦食其这一次出使匈奴营中的收获。
此番出使不仅探查了匈奴内部的情报,还用河南地、匈奴俘虏做为诱饵,成功将匈奴这头草原狼迷住了眼睛,让它对秦军降低了防备。
“此番若能顺利大破匈奴,郦先生当为大功。”
赵佗对郦食其许下了承诺。
郦食其抚须而笑:“多谢上将军。不过这一次能成功,还得多亏了那位大单于,想来他此刻还在为我军即将撤离的事情感到高兴吧,嘿嘿。”
赵佗笑了笑,转头望着帐外。
北方,是流淌的大河。
一支规模庞大的秦军舟师正从贺兰方向行来。
待到舟师到来,便是秦军发动凶猛攻势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