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无能,此番追击,并未擒获项渠,还请将军责罚。”
当赵佗的主将大纛重新立于睢水之畔,此番负责追击的校尉涉间立刻前来请罪。
去年泗水之战,他亲自领军冲阵夺旗,虽拿下左司马将旗,但走丢了昭平。如今他又奉命追击项渠,沿途杀戮俘虏甚多,但还是没有将项渠抓住,让那支逃溃的楚军渡过了睢水。
涉间十分自责。
特别是对比那个擒获了齐国大司马的钟离眛,他就感觉有些羞愧。
旧人不如新人矣。
赵佗却未怪罪,反而温言宽慰道:“跑就跑了吧,区区一个项渠罢了。我军手下败将,他就算渡过睢水,又能翻起什么大浪呢?待到下次交锋,再将其擒杀便是。”
“涉间校尉此番临阵破敌,又追击上百里,沿途斩获甚众,此乃大功一件,我为你请赏还来不及,哪会有责罚之事。”
赵佗一开口,帐中诸将也笑起来,一个个脸上都快笑开了花。
是呀,秦军此番隘路一战,从守垒开始,再到最后的决战,前后共击破楚军三万人。
隘路决战后,楚军崩溃,被秦军一路追亡逐北,这一追便是一百余里,直抵睢水河畔。
其中有万余楚军,在沿途跑入各处岔道山林逃脱,但剩下的一万多人全落入秦军手中,前后共计斩首五六千人,俘虏也达到了五六千的样子,可称之为一场大胜。
在这种还需要沿途杀敌和俘虏的情况下,连跑上百里,中途岔道山路不知多少,想要将逃跑的敌将抓住,那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赵佗并未有怪罪之意。
且此番秦军大胜,斩获甚多,喜悦之情足以抵消些许遗憾。
底层的士卒基本都可以凭借功劳成功往上升一爵,中层军吏也有升爵的可能。
对赵佗这种高爵者来说,虽未达到升爵标准,但也是一场大功,让他的“经验条”涨上一截。
当然,因为如今正是伐楚关键,形势十分紧张。他们又位于楚国腹地的睢水沿岸,想要与固陵附近的王翦大营联系,需要派人北上彭城丰沛这条路,然后走单父,从睢阳一线过去,再南下阳夏固陵,这路途长达千余里之远,交通信息十分不便。
故而此番的战绩奖励和之前齐地大胜一样,虽已被军法吏统计,并传书上将军处,但等到爵位和奖励正式发下来,恐怕是要到战事结束后了。
爵位奖励虽然会迟,但赵佗在战后并没有亏待众人,立刻发下了他的奖赏。
数十头立下大功的怒牛,在战后非常“慷慨”的贡献了自己的身体。
数万斤牛肉的飨宴,足以让军中每一个士卒都大吃一顿,打起嗝来都是牛肉味。
在充满欢欣的气氛中,赵佗依旧秉持赏罚兼顾,公正无私的原则。将在战斗中负责砲车事务的二五百主张贺叫过来,当着众将的面狠狠责骂了一顿。
不仅是赵佗,就连黑臀也对这位张二五百主怒目相视。
“张贺你个臭憨子,你让乃公从马上摔下来,幸好有楚人的尸体垫底,只是屁股摔了,要是摔断了乃公的腿,我非要把你打瘸不可!”
黑臀骂骂咧咧,诸将侧首忍住笑意。
张贺郁闷的低下头,他负责用砲车破敌,本有功勋,但因为一时失误,恐怕此番功劳又要大打折扣了。
不为其他,只为这个憨子在用砲车轰击楚军的时候,竟然用上了铁蒺藜。
“我就想着这东西覆盖面积比石头广,一次抛洒很多个,对楚人杀伤更大,哪想到还有这些后果。”
张贺弱弱辩解着。
他以铁蒺藜作为弹药砲击楚军,确实起到了杀伤作用,但等到楚军崩溃,秦军开始追亡逐北的时候,就尝到了苦果。
不少秦卒兴冲冲的拿着武器要去追杀楚人,结果没跑两步就踩到铁蒺藜上,那滋味可就别提了。
就连黑臀指挥士卒,纵马追击的时候,也因马蹄恰好踩在一颗铁蒺藜上,痛的战马发狂,将黑臀给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