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食其咽了口唾沫,小声道:“看那模样,莫非是齐技击之猛士?”
“没错!”
邹扬哈哈笑道:“郦先生果真好眼光,那些人便是我齐国技击之士,他们举之如飞鸟,动之如雷电,发之如风雨,莫当其前,莫害其后,独出独入,莫敢禁圉也!”
“若是去杀人,他们还能临阵斩将夺旗,兵之所向,无人能挡,先生以为若何?”
邹扬说到此处,脸上已带威慑之意。
郦食其怯怯道:“技击之士自是威猛至极,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以鄙人之见,这些勇士中随意挑出一人,都能杀我郦食其十次,百次。一人就能打我郦食其十个,百个。”
听到这话,邹扬哈哈笑起来,指着郦食其道:“郦先生,你可真是个妙人。”
郦食其嘿嘿一笑,与邹扬谈笑间,目光却悄悄扫视军营情景,将各处细节记入脑海之中。
不一会儿,邹扬便带着使者礼物穿过军营,走入城中,到了大司马田冲所住的豪华府邸外。
看着眼前华丽宽阔的高大宅邸,郦食其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身为统兵大将,竟然让麾下十万大军驻于城外营帐,自己却搬入城中府宅,这齐国大司马也是个妙人啊。
这样的感觉到郦食其入府后,越发浓郁起来。
特别是他看到坐在软塌上,在两个美婢侍候之下接见自己的田冲时,郦食其心中笑意越甚。
这样的人物,哪是什么领兵打仗的将军,完全是出来游玩的贵公子才对。
心里想着,郦食其面上却做出卑微之色,拜伏在地,恭敬说道:“秦使郦食其,见过齐国大司马足下。”
田冲见这秦使模样卑谨,心中就先高兴了一番,神色关切道:“起来吧。我听说你们赵将军数日前坠马摔落,不知伤势如何了?”
郦食其起身,神色略一犹豫,强笑道:“多谢大司马关心,我家赵将军只是小恙,并无大事。”
田冲见到郦食其神色转变,心中暗想那赵佗肯定摔的挺惨,若真是无事,这秦使也不会犹豫后再作答。
不过他嘴上还是说道:“既无事便好,不知你家赵将军遣你来此做什么?”
郦食其谄媚一笑,道:“赵将军呈书备礼:一来久仰大司马之名,今日互为邻里,自当遣使问安。二来则是想与大司马,共复齐秦两家之好。”
“哦?赵将军也知我田冲之名乎!”
田冲心中一喜,他虽然表面上瞧不上赵佗,但实则人的名树的影,赵佗战绩如此亮眼,可称天下闻名,他心中哪会没有在乎之意。如今听到赵佗久仰自己的名声,田冲心里已是充满喜意。毕竟天下之间,哪有人不喜欢被拍马屁的。
“然也,赵将军久仰大司马之名。此乃赵将军书信,还请大司马一阅。”
说着,郦食其将赵佗书信交予一旁侍立的邹扬,由他转呈田冲。
田冲拆开泥封,打开秦使献上的帛书一看,更是喜笑颜开。
原来那赵佗书中用词十分卑微。
一开篇就是“久仰大司马”云云,将田冲先自吹嘘一番,然后便是希望田冲能够念数十年来齐秦之好,不要听信那些亡国小人的撺掇,开启兵端战火。
虽然赵佗没有明说,但书信言语间还是透露出一种他赵佗惧怕田冲发兵攻打的意思。
希望田冲能和秦军相互友好,各自守住边境,两人完成任务交差就行。
“嗯,看来你们赵将军亦是明眼之人,你且回去告诉他,让他安坐城池便是,本司马心中自有分寸。”
田冲端住架子,淡淡一笑。
郦食其连忙应诺,离去前又拜首道:“我家将军临别之前,还说大司马兵法娴熟,他深为佩服,若能以大司马为师,此生当无遗憾矣。听闻齐国有兵家先贤孙膑所留之兵法,赵将军心甚向往,特遣小人拜请大司马能赐书一卷,我家将军必定日日诵读,感大司马教授之德。”
听到这话,素来喜爱兵书战策的田冲顿时喜形于色。
“你家赵将军在泗水畔大破楚军,也是个精通兵法的良才,他愿以我为师,自是客套。”
“不过既然他有向我学兵书之心,愿求《齐孙子》之法。我田冲自非吝啬之辈,便予他一卷就是,也好让他知晓我齐国兵家先贤之风采。”
田冲笑容满面,竟亲自起身,于架上专门挑了一卷《齐孙子》兵书,交给郦食其,并嘱托道:“你家将军身有小恙,卧榻之间当好好观摩此法,若有不懂之处,向我求教便是。”
“那是自然,自然。”
郦食其满口答应,恭敬着退下。
见到秦使走后。
田冲再也忍耐不住,仰面大笑。
“这赵佗年岁虽小,倒也是个有眼力的人物,还知道从我这里求一卷《齐孙子》回去。”
“不过这赵佗肯定是从马上摔下后,已经无力统兵,又怕我趁机率兵攻打,惧怕之下,这才卑言备礼相求。”
“以此观之,秦军不足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