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城城内,一处豪华的宅邸中。
十万齐军的主将,齐国大司马田冲正斜躺在一张舒适的软榻上。
两个长相秀美的女子,赤着足,穿着轻薄的绿色丝衣,跪在榻边,伸手为田冲揉捏着腿脚。
屋宇内,香风阵阵,春色宜人。
田冲却对她们视而不见,一双眼睛只专注的看着手中卷握的兵书简牍。
“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
田冲摇头晃脑,嘴里念叨完一句,这才将目光看向正为他捏着腿脚的两个秀美女子,叫道:“尔等可知此为何意?”
“妾不知矣,还请将军解惑。”
两女子对视一眼,皆做出一脸迷惑状,请田冲解释。
田冲哈哈笑起来,伸手抚着颌下须髯,笑道:“尔等小女子,不懂也就对了。此乃谋国谋兵之法矣。”
“何谓善战者?并不是战场杀敌多,打败的敌人众就是善战者。真正的善战者,是不战就能屈人之兵,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获得战争的胜利。”
两女子努力睁大着眼睛,做出一脸好奇的模样,听田大司马讲兵法。
田冲越发得意,开始说起战争例子。
“你们看这次被王翦派来增援东郡的秦将赵佗。”
“他去岁在泗水畔搞什么背水一战对阵楚军,其行事逆兵法而行,何其可笑,他那一战本该亡殁的。结果运气太好了,恰巧遇到的楚将是个无能之辈,中了他的奸计,这才有了那场大胜。”
“我若是那楚国左司马,根本就就不会打赵佗的背水之兵,在有兵力优势,且能得到后方城池补给的的情况下,我当围而不攻。”
“这样一来,纵使他赵佗麾下兵马善战,有车阵庇护,又能如何?”
“秦军在泗水根本就没有补给,又无退路。我仰仗优势兵力,架强弓劲弩而对阵,等到秦军自己扛不住了,他们就只能无奈的杀出来。”
“到时候我一声令下,便是万箭齐发,然后休憩足够精力的士卒再一拥而上,定然能大破秦军,斩他赵佗首级。”
“至于那赵佗埋伏在后方的伏兵,也只有昭平那种蠢人才会中招。”
“若是我来,自当广撒斥候哨骑,必定让十里之内敌踪无所遁迹,如此谨慎之道,安能被那区区一千伏兵所破。所以昭平之败,真是可笑至极。”
说到最后,田冲不由慨然而叹:“可惜当时非我为将,否则安能让竖子成名啊!”
田冲很遗憾,觉得若是他上场,绝对比昭平做得好。
两个女子“恍然大悟”,一齐俯首道:“大司马兵法精深,用兵如神,那赵佗竖子定然不是大司马的对手。”
田冲听到这番吹捧,哈哈笑起来,自得道:“那是自然,你们看我此番屯兵于齐秦边境,露兵锋而不攻,不费一兵一卒,就吓得那些秦人战战兢兢。逼得王翦慌忙把赵佗调来,削弱了秦军在淮北的兵力,让楚人有了更大的胜机。这叫什么,这就是兵法所云,上兵伐谋矣!”
就在田冲吹嘘间,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田冲的亲信邹扬在外请示了一声,得到允许后,便急匆匆跑进屋中,甚至激动的连鞋履都没有脱掉。
“何事如此惊慌?”
田冲看了邹扬脚上满是污渍的鞋一眼,不由微微皱眉。
他田大司马,也是个讲究人。
好在邹扬带来的消息,足以消除田冲心里的不快。
“禀大司马,今日秦将赵佗率兵赶到濮阳,却在下马之时,因马匹受惊而当众坠马!如今生死不知,整个濮阳城都乱套了!”
“赵佗落马了?”
田冲愣了下,紧接着大笑起来:“吾一兵未发,便让那赵佗坠马于地,让秦国平白损一战将,此非不战而屈人之兵乎?”
“若是我听那些四国之人所言,出兵攻秦,哪能有今日赵佗坠马之事。”
……
“赵佗坠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