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区区三百人竟比魏豹麾下的三千人,魏咎手下的上万人还厉害?”
“那魏豹堂堂魏国公子,魏王后裔,尚且不战而逃,你郦商食过多少魏禄?受过多少魏恩?就要去为那必定灭亡之魏如此拼命。你信不信,你今日出去,要不了明天,你的头颅就会被秦人挂在城头,用来炫耀他们的威风。”
“郦商,你的性命,就要被如此糟蹋么。”
郦商被问的说不出话来。
少年血气上涌,怒道:“那又如何,此番事败,大不了一死罢了。壮士生于世间,何惜一条性命!”
郦食其看着自家弟弟又开始头脑发热,就知道和他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了。
他能用三寸不烂之舌以利益说服天下人,却唯独说服不了眼前这满脑袋充血的少年。
不过,郦食其自有办法对付。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说服方式。
就见他突然大叫起来:“郦商,你这没良心的!”
“你三岁丧母,五岁丧父,是我这兄长一把矢一把尿将你拉扯大,费了多少心血,花了多少精力。”
“吾年近四十,尚未娶妻,这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啊!”
“郦商啊郦商,你这孺子长大了,就要抛下我,仗你那三尺剑,去跟秦人血拼对不对,你如此讲‘义’,可曾对你兄长讲过半分恩义。”
郦食其口中唾沫横飞,扯开身前衣襟,露出半个胸膛,哪还有半分文士气质。
郦商脸皮抽搐,满脸无奈。
兄长又开始了。
但郦商还真就吃这一套,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他叹息着,将手中剑扔在地上。
“莫要再说了,我不去便是。”
见到这一幕,郦食其眼中闪过狡黠之色。
他大笑着:“对嘛,这才是我郦食其的弟弟。”
“吾弟,快来与吾共饮这坛中美酒。听说秦人不准黔首饮酒,喝了这坛,以后再想喝酒都喝不成喽。”
郦商咬咬牙,上前抱起酒坛,将坛中酒水大口灌向嘴中。
陈留,入夜时分。
随着一声怒吼,陈留的轻侠少年们鼓噪而起,拿着武器,向着驻扎在城中的千余秦军发动袭击。
“这些魏人果真不死心,竟敢夜袭我军。多亏了左庶长早有洞见,知道只有我杨熊在此,方能将他们镇压住。”
“我定不会让左庶长失望。”
杨熊站在军营中,一脸早知如此的表情。
“赵佗,赵贲,交给你们了!”
“唯!”
赵佗和赵贲相视一眼,不由一笑。
轻侠起事,欲要夜袭秦军,这消息早就由本地豪族偷偷告知了。
秦军早有准备,在军营中披甲持矛,架好了强弓劲弩,就等这些现成的军功送上门来。
“孤,等会儿你可带人冲杀,若能拿到人头,便可升爵。”
赵佗对西乞孤说道。
此战必胜,他和赵贲居于后方便是,不用西乞孤率短兵保护,正好让自己亲信拿人头升爵。
西乞孤大喜道:“多谢五百主!”
他如今只是上造爵位,却被赵佗破格任命为短兵屯长,颇受手下质疑。如果能在此战中斩首两级,或者依靠军队盈论,就能再往上升一级,成为簪袅。
秦军战鼓擂响,先是一阵弩箭射击,将冲在最前面的轻侠射翻在地。
紧接着,秦军甲士列阵上前,进行冲杀。
一边倒的屠杀。
除了留下几个活口外,今夜袭击秦军的轻侠少年,都成了一具具无头尸体。
“说吧,此城之中,你们还有多少余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