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佗心中感动,这李信虽然有不少毛病,但对他确实没话说。
“唯。”
他深深一揖,上车之后,持戟站在车右,跟随李信。
后方秦军士卒,押送着俘虏们缓缓过桥。
就在这时,那群被俘获的燕宫女子中,有一人突然大哭起来。
“生为燕人,死为燕鬼。我宁死不入秦宫!”
她哭喊着,趁看守的士卒不备,径直跳入桥下灞水中。
河流滔滔,转眼便被灞水淹没。
士卒们发出惊呼,几支弩箭射了出去,河面上浮起一团血色。
见到这一幕,那些俘虏又都哭嚎起来,有几人想要效仿,被当场打翻在地上。
后方,被绑在战车上的燕丹亦仰天无语,干枯的眼睛早已流不出泪花,被堵住的嘴巴也说不出任何话语。
出了这种事,秦军的看守更加严格,驱赶着后方俘虏小心过桥。
这些人经过千余里的路途,鞋履早已磨穿,脚上全是厚厚的血痂,一步一蹒跚,如同牲畜般被驱赶到咸阳郊外。
“慷慨悲歌,非只男儿。”
赵佗看着那女子身陨河中,轻轻摇头。
“若是燕国当年与赵联合,而不是从背后偷袭。六国诚心合纵,又岂能落到这般田地。”
小小的插曲,并未影响到此刻咸阳内外的兴奋情绪。
上万人聚集在咸阳郊外,他们欢呼着,观看来自燕国的俘虏和后方缴获的器物。
这些人中有附近的士伍农户,亦有想要先睹为快从城里跑出来的居民。
他们兴奋无比,叫嚷着呼喊着,伸手指点着那些燕国的公卿大夫,宗室贵族,以及来自燕宫的女子。
当然,最多的还是指向那个被绑在战车上的男子。
“他就是燕国太子,我呸!”
“竟敢派遣刺客谋刺吾王,该杀!”
“车裂他,犯吾大王者,必裂之!”
一串串怒骂声中,亦有各种兴奋的赞叹。
“威哉,王将军!”
“勇哉,李将军!”
“李将军,真乃我秦国柱石也!”
“李将军身侧的少年好英姿!”
“都是我秦国的英雄,乃公要是有女儿,一定要嫁给这般少年。”
赞扬声不绝入耳。
当秦军押着燕国俘虏们,走入咸阳城时,那夹道欢迎的数万民众更是高声呼喊,男孩们兴奋的跳起来,望着他们心目中最崇敬的英雄。
“吾等从军,当如李将军!”
城中有金声奏响。
在九卿之一的奉常亲自主持下,众多乐官按照曲谱,开始敲钟击缶。
通往咸阳宫的路上,披甲持剑的秦卒环绕两侧,伴随着那雄浑的金鸣声,以剑击盾,以脚踏地,高唱威武雄壮的赞歌。
“明明在下,赫赫在上。王命将军,征彼燕方。王奋厥武,如震如怒。铺敦北城,仍执丑虏。截彼匽处,王师之所。”
“王旅啴啴,如飞如翰。如江如汉,如山之苞。不测不克,濯征燕国。王犹允塞,燕方既来。北虏既灭,天子之功。”
战歌之声如同雷震,激昂振奋。
威武歌声下,燕人俘虏们瑟瑟发抖,面色惨白,秦人的呼声越是高昂,他们的身体就越是瘫软。
秦军士卒则个个挺直了脊梁,跟着山呼喊叫,大步向前,尽情享受着属于他们的荣耀。
战车上,李信脸色酡红,因兴奋而颤抖。
赵佗立于旁侧,感受着无数人崇敬瞻仰的目光。
或男或女,或老或少。
这一刻,赵佗亦成为了秦人眼中的英雄。
赵佗昂首,看向北方。
巍峨壮丽的咸阳宫。
王者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