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淡, 浮动着几片厚重的云,看不见一丝微光。
婉芙从御花园回了绛云殿,她没精打采地趴到软榻里, 神色恹恹, 有些话并没有说出来那么轻松,毕竟皇上对她的宠爱是实打实的,日?子久了, 任哪个女子会不动心?但她清楚, 喜欢上皇帝的女人,自古以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由爱故生忧, 由爱故生怖。她可以给出三分喜欢, 剩下的七分?,要毫无保留地留给自己。
婉芙眼皮耷拉下来,有孕后性子愈发惫懒,总爱犯困,她一骨碌滚到软榻里,合上眼,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 已是深夜,婉芙揉揉眸子,手心往外探去,摸到一缎柔软的布绸, 不等她动作,一只温热的手掌就握住了她的手心。
婉芙这才清醒,眸子眨了眨, 瞧见床榻边坐着的男人。
李玄胤微拧起眉,指腹抚去婉芙眼尾的红晕, “怎么这般贪睡?”
“贪睡总比一直吐下去好。”婉芙熟稔地窝到男人怀里,脸蛋蹭了蹭,贴到李玄胤胸怀。
李玄胤沉下眼,漫不经心地拨着扳指,任由这人撒娇。
“皇上今日?不忙吗?”婉芙睡得够久,此?时没有困意,合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与男人说话。
李玄胤单手握住书卷,另一只手扣住女子的腰身,免得她乱动,他似是无意道:“前朝给朕进了折子,后宫接连出事,那些朝臣的意思,要朕提早择选秀女。”
“皇上是怎么想的?”婉芙仰起脸。
她眸子很干净,只是平常地问出一句,并没有多?余的意味。
李玄胤把书放到床头案上,眼眸深深低下,看住婉芙,“你觉得朕该如何?”
婉芙露出讶异,“自古只有宠妃才会拦着皇上选秀,这等要事,嫔妾掺和?其中,不是成了红颜祸水?”
昏黄的烛光投到婉芙的脸蛋上,映出柔和?的光影,这些日?子养得好了些,不再那么作呕,脸上多?了肉。
李玄胤屈起指骨,掐住婉芙的脸蛋,很轻的一下,力道并不重。
“朕想听你说。”
婉芙眼眸轻动,她看向男人的眼,帝王心思深沉,她分?辨不清,皇上想让她说什么。是该懂事地讨好男人,说自己不在?乎,该以国事为?重。还是该使?着娇纵的性子,拈酸吃醋,与男人撒娇耍赖。
婉芙捏紧了衾被的一角,稍许,她扑到男人怀中,泪珠子吧嗒吧嗒掉出来,手臂紧紧抱住了李玄胤的腰身,面上是在?哭,说话却故作大方,娇气地哼道:“皇上不用在?意嫔妾,嫔妾有了身孕,怀胎十月,等生下孩子,再递牌子侍寝,怎么也得等到明年。后宫没有可心伺候的人,嫔妾不想委屈皇上,皇上要想纳妃便?纳吧,嫔妾一个人总能?把孩子安然生下来的。”
李玄胤皱着眉听完她这些胡言乱语,又气又无奈,指腹擦过她脸上的泪水,“胡说什么!你给朕怀着孩子才是委屈,朕身边又不缺奴才伺候,何来的委屈。”
“皇上要择选秀女,不就是嫌弃旧人伺候得不好,想要新人了!”婉芙哼哼两声,埋在?男人怀里不肯抬头。
李玄胤那些窝着的火,早不知在?她三言两语的闹腾里去了何处,他严肃下脸,手掌拍了把女子的腰臀,“你就仗着有了朕的孩子,不然朕非得治你不敬之罪!”
婉芙撇撇嘴,不说话了。
李玄胤多?看了她两眼,想到那日?何太医的话,眸色一暗,挑起女子的下颌,看向那株红唇,他俯身,在?那两瓣软肉上重重叼了一口。婉芙难以置信地瞪大眸子,倏地捂住唇角,“皇上这是做甚!”
“朕问你,你初见朕时,是什么心思?”
婉芙蹙眉,不解皇上问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在?宁国公府受了那么多?磋磨,入了宫,自然要找一个靠山。而那位子上的男人,坐拥江山,可以给她最大的倚仗。她初见皇上,自然是抱着十二分?的目的去。
婉芙抿起唇,“嫔妾初见皇上,您穿着常服,要不是后面跟着的陈公公,嫔妾以为?您是哪门?世家的清贵公子。”
“清贵公子……”李玄胤咀嚼着这两个字。
“是呀。”婉芙贴到男人怀里,方才唇瓣被重重叼了下,血红的软肉如抹了一层胭脂,“那日?皇上吃醉了酒水,一上来就非礼嫔妾,嫔妾闺阁十六年,头一回亲近男子,闹得嫔妾心慌了许久。”
李玄胤听着那“非礼”二字,眼皮一阵突跳,又听她说心慌,讽笑地牵了下唇角,晃着婉芙的下颌,“是心慌,还是你有意对朕欲擒故纵。”
婉芙耍赖地抱住男人,仰起脸蛋,似是好奇地问道:“那嫔妾纵了这么久,皇上被嫔妾擒到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