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 陈德海多虑了。云莺还在咸福宫时,婉芙就猜到了,云莺是皇上的人。
一觉醒来, 已是深夜。
婉芙睡醒, 整个?人都仿似活了过来。吩咐秋池去御膳房拿几碟子糕点,回来到现在只吃了几个莲子,着实饿得厉害。
千黛伺候婉芙更衣梳洗, 篦子梳过乌亮的长发, 如上好的绸缎般柔软。
“主子,奴婢已将云莺安置到了偏房, 等着主子差遣。”
闻言, 婉芙微微拧起眉,云莺是皇上的人,如今御前也没传出什?么音信,看来皇上的意思,是要把?云莺留在金禧阁。她留下?云莺伺候,等同于接了一个?烫手山芋,不过这也并非全无好处。
她清楚云莺是皇上的人, 有些不好当年跟皇上说的话,正好通过云莺传入御前,稳固她的地位。
……
咸福宫
江贵嫔小产,皇上恩典, 复了她的位份,特?赐仪仗。
太?医开?了方子,要隔一个?时辰服下?一碗。江贵嫔倚着引枕, 吃下?那碗苦汤药,听雨取来蜜饯, 江贵嫔看一眼,推开?了她的手,“本宫是该吃些苦头,长长教训。”
“主子!”听雨流着眼泪跪到地上,不知怎的,这回小产,主子好似幡然?醒悟般,变了个?人,性子确实沉稳许多,但少?了从?前的生?气,让她心?中不安,不知是福是祸。
江贵嫔摆弄着手中的玉簪,她刚小产过,皇上除却复了位份,还往咸福宫送了些补品衣裳。
“本宫以前是蠢了,竟那般无脑,不仅让那小贱人钻了空子,得了圣宠,连府上也出了祸事。”
听雨欢喜道:“主子想通便好,如今主子复了位份,远高于泠才人。想对付泠才人,岂不轻而易举!”
江贵嫔耳边听着听雨的话,指腹把?玩着发簪上的大红宝石。成色这般好的红宝石可不多见,也就只有宫里才会有。
她牵了牵唇角,“本宫那个?庶妹,本就一无所有,所仰仗的,还不是皇上宠爱。若没了这份圣眷,她还敢这般放肆么?”
皇上最?重视龙裔,若是皇上知晓,江婉芙害得龙裔出了事,皇上还会护着她么?
江贵嫔轻笑出声,“这后宫,只能有一个?宁国公府出来的主子。”
“本宫倒要看看,江婉芙能得意到几时!”
……
翌日?,婉芙从?坤宁宫请安回来,就看到了在廊庑下?洒扫的云莺。她额头裹着白布,唇色在寒风中冻得发白。
见外面主子回来,云莺三两步上前做礼,低垂着头,没了从?前在咸福宫时的活泼盛气,“奴婢见过主子。”
婉芙打量过,含笑扶她起来,“我这金禧阁又不缺人,伤还没好利索,这么着急给自己找活儿干?”
语气中的熟稔,让云莺诧异地抬去一眼,眼眶中闪烁泪珠,倏地低下?头,“奴婢习惯伺候主子了。”
婉芙睨她,“想不到我们云莺丫头也是爱哭的,以前在咸福宫可不见你会这样,难不成你不想留在我这金禧阁?”
“奴婢想!”云莺飞快地抬头应声,似是生?怕婉芙将她调到别处。
婉芙眼眸轻动,微笑道:“我这用不上你,快回屋歇着,伤养好了再来伺候我。”
云莺福过身,回了厢房。
秋池掀起珠帘,婉芙扶着千黛的手迈过门槛,进?了内殿。千黛为主子除了披风,搭到红木架上,换来新的汤婆子,捂到婉芙手中。
今日?坤宁宫问安,江晚吟刚小产过,告了假。如今的赵妃失了封号,贵妃之位,地位虽不至于一落千丈,但明?面上,不再旧日?风光。许是觉得丢人,不想让她们这些位低的嫔妃瞧了笑话,亦告了假。
……
婉芙睡了一觉,打起精神,过晌午,她梳好妆容,眉心?点了嫣红的桃花钿,让秋池去御膳房拿几道皇上爱吃的午膳,提着食盒,去了乾坤宫。
她看似除了圣宠一无所有,可后宫里活着,最?重要的不就是圣宠么?她便是以色事人,受下?这祸水的名声又如何。
陈德海远远见着上了九级汉白玉台阶的女子,心?里那块大石头可算落了地。
皇上从?昨儿个?开?始就别扭着,今儿下?了早朝,始终不见金禧阁的动静,到现在都不给他好脸色,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这位主子盼来了,陈德海险些跪下?来,对着婉芙一拜再拜。
婉芙一走到门前,就见陈德海感恩戴德朝她做礼,眼皮子一跳,总觉得他这副模样不像是有好事。想来昨儿个?她拒了皇上的脸面,是彻底把?人惹恼了。不过她若一味地受气懂事,皇上习以为常,日?后哪会把?她放在心?上。
遂试探地问道:“皇上在忙着前朝政务?”
陈德海连忙摆手,“主子多虑了,皇上正在里面等着主子呢!”
话落,陈德海忙捂住了嘴,心?道坏事,他这张大嘴,怎么把?实话说出来了。瞄了眼婉芙手里的食盒,一脸讪笑地遮掩道:“皇上还未用午膳,正巧主子就送来了,这不是皇上正等着呢吗!”
婉芙了然?,不过还是故作不懂地问了一句,“陈公公不妨直说,皇上是真的未用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