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铭想了想,又写道:“在我59岁的时候,大权在握的秦毅伟成为人类世界的独裁者,开始了他计划已久的文化灭绝运动。”
“他认为多元化是人类分裂的根本。世界上只需要几种最优秀的文化,但想要消灭文化,不可避免,人和人的矛盾迅速增大,社会思潮发生剧烈的变化。”
“那位女性播音员,谈及相关的新闻,即便表面按照官方的信息,有些时候难免阴阳怪气一番,因为整个过程肯定会产生各种不公以及各种极端现象。”
“在我这个旁观者的眼里,消灭多元化是困难的,又是残酷的,所以在秦毅伟执政的数十年,地球上的人口不增反减。”
“不过对我来说,这只是一件小事罢了。偶尔在广播的播报中,知道某某地区爆发了动乱,某某地区爆发了种族战争。”
“不过这些小小的动乱,很快就被镇压了,在武力层面占据绝对优势的超自然联盟面前,少量几个超能力者成不了大事。”
“有时候,宏大叙事就是这么残酷……懒得写了,就这样吧。”
张铭再一次停顿片刻,微微叹了一口气。
地球上的事情,其实也就这样了,模模糊糊,隐隐约约,就像水中望月,看到的也只是模糊的,不怎么真实景象。
这东西距离他越来越遥远,什么“独裁者”、“寡头”之类的称呼,没什么代入感,没有亲身体验,总归无法想象。
张铭出生于大夏国的繁华年代,生命中的一切记忆,都是个人小事。
“斯大林时代”到底怎么样,“大清朝”到底怎么样,甚至20世纪到底怎么样,仅限于历史记载,想要真正理解那时候的社会思潮,那时候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真的很难很难。
他关注的以及能够理解的,也只能是个人小事罢了……
张铭又写道:“在我68岁-70岁的那3年,父母亲依次去世了。他们在察觉到自己身体状况不太好的时候,通过广播和我最终告别。”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内容,今天的天气怎么样,吃了什么菜,隔壁的邻居大爷出轨了,曾孙喜欢吃韭菜饺子……哦,对了,我已经有外孙子了,小朋友称呼我舅老爷。”
“哦,对了,外孙子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忘记了,或者说听广播的时候,我根本没有用心去记。”
“仿佛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天,他们对着正在做数学作业的,还处于学生年代的我挥了挥手,表示自己要出门买菜,叫我考个好的大学,然后便永远停留在了昨天。”
“然而我已经70岁了,我甚至没有太多的伤感,因为我整整46年,没有见到过他们了。时间早就抹平了一切。”
“在我年轻的时候,其实不会去思考生离死别的问题。就我落难的第一天起,我便已经想过这些问题了。我能平静面对自己的死亡吗?我能面对亲人的死亡吗?”
“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我又似乎能自然而然的接受,除了有些不甘之外。”
“恰好是在这一天,那团莫名其妙的红色火焰又冒出来了,说它能够实现所有的愿望。于是我骂了它整整三个小时,有智慧的魔神,自然也是有尊严的,我看它气的发抖,但是能奈我何,这家伙真的是一个完美的解压工具!真希望它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再出来几次啊。”
……
“然后便是我74岁的时候,老王和他的顶头上司,秦毅伟,产生了巨大矛盾。”
“可能是因为日积月累的高压政策,触动到了老王敏感的心灵,也有可能死的人实在太多了,人民的生活水平反倒每况愈下,老王愈发不满。政治观点的冲突,导致双方分道扬镳。”
“老王被调离到了一个闲置部门,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义,就这样耗尽了。”
“我通过广播得知了这回事,于是我打电话给他,询问发生了什么。”
“老王苦笑着:我的双手沾满了同胞的鲜血,坑蒙拐骗,几乎什么反人类罪都犯下了,可是他还嫌不够极端,他还想杀更多,更多的人!”
“我无言以对,在老王眼里,人类世界可能快要崩塌了,但我感受不到,甚至只是觉得只是小事。”
“或许,在更漫长的时间尺度,这一段故事也只是历史长河中一朵小小的浪花,所谓的死亡与牺牲,也只不过是那个代价罢了。历史不会去记载那个代价。”
“甚至,在更加广阔的尺度,放眼整个魔神之海,人类内部那点事,真的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
“然后便是我82岁的时候,又出现了一件不幸的事情。那陪伴了我48年的广播,停止播报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于是我很着急!”
“通过盖亚意识,联系到老王,我这才明白,原本的广播台居然坏掉了。”
“那个广播台,已经工作了58年,里边的零部件,是一个都不能更换的,一更换,盖亚意识便不承认了。修修补补使用了58年,终于寿终正寝,再也没办法使用了。”
“行吧,这可能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厄运,我没办法获得地球的实时信息了。”
“那暗红色火焰及时出现了,表示它能够实现一切的愿望。于是我又指桑骂槐,骂了它两个小时,骂得它全身颤抖,火焰产生了形变……哈哈,不过下次我不会再骂它了,我要阴阳它,狠狠赞美它,让它得到快乐的享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