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遥一边缓慢地御剑飞行,一边寻找草药,不知不觉已入古墟深处。
飞着飞着,陡然视线开阔,不远处竟然有一片水潭,遗世独立地坐落在高大的古木中,周遭鸟语花香,郁郁葱葱,宛如一处隐藏在古木林里的桃花源。
她的目光扫过水潭,眼睛一亮,在那潭水的旁边,竟然就生长着几株她要寻的草药。
方遥纵身御剑下落,掠过水潭上方时,看到水面上自己清晰的倒影,心生古怪,这潭水未免也太平静了,仿佛一面光滑的镜子。
她看着那明明清澈鉴人、却如死潭般的水面,心生警惕,电光石火间,数道比手腕粗的藤蔓破空朝她袭来,方遥的反应也极快,翻身便把雪寂攥进手中,挥剑力斩。
看起来柔韧结实的蔓条在她注满灵气的剑刃下,瞬间被一切两断,迸溅出墨绿色的汁液。
“嘶啊——”
方遥眉眼微动,她隐约听到了仿若人发出的痛吟声,这些藤蔓是妖?
她的反抗仿佛激怒了这些藤蔓,更多的蔓条朝她张牙舞爪地袭来,方遥面色不改,临危不乱,手中的雪寂更是和她心手合一,剑影闪烁之处,被斩断的藤蔓簌簌掉落。
这些藤蔓在她手中根本不敌,甚至都没碰到她的衣角,就被她的长剑挥斩,逐渐落入下风。
就在方遥专注地和花妖酣战之时,不知从哪飞过来一颗小石子精准打在她的剑柄上,力道惊人,方遥猝不及防,手里的长剑脱手,直接掉进了湖水中。
方遥心下一惊,这花妖还有帮手?
她惊异警惕地望向那石子丢来的方向,并未看到人影,她没了武器,藤蔓趁机迅速缠住她的脚踝,直直地将她拖进那水潭之中。
“噗通”一声,那抹雪色的身影完全没入了潭水中,沉溺消失,潭水甚至连一道涟漪都未泛起,便再度恢复了平静。
宿玉从一棵粗壮的古树后走出来,花妖看着满地被斩落的枝条,耐不住向他抱怨:“亏死了亏死了,你怎么不早说她这么厉害?我的宝贝触手呜呜呜……”
自从方遥的身影出现后,宿玉就被牵动了所有的心神,他对花妖的抱怨仿若未闻,旋即毫不犹豫地跟着纵身跃入了湖水。
……
一触及到那湖面,方遥就感觉到了怪异,触感并不像是水,更像是泥泞的沼泽,全身的气窍都被那潭水封闭,无法动用灵气,无法挣扎。
潭水顷刻间就没过了她的头顶,窒息感扑面而来,包裹了她的全身,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随着那粘稠的潭水从她的脑海中抽走了。
方遥大睁的双眸在这一刻变得迷茫,整个人传来失重的下坠感,直到身后撞在了蓬松的地面,好像落进柔软的花田里,四周全是青草和泥土的气息。
她将醒未醒的恍惚间,好像有人踩着草茎走到她身边,弯下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那人的双手很有力,似乎抱着她走了很久。
意识逐渐回拢之后,方遥感觉眼皮没那么沉了,她抬手揉了下仍有些发蒙的脑袋,勉强睁开了眼。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竹榻上,身上盖着轻软的薄被,床榻边坐着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
“……你醒了?”
清润低磁的男声响起,语气不无关怀。
方遥支着坐起身的同时,视线落在那男子的身上,他身上穿着款式普通的粗制麻衣,但仍遮掩不住他过于出众的样貌,眉眼清俊玉秀,如琢如镌,尤其是眼尾处的一点泪痣,更添韵致。
看起来似乎是个凡人。
……凡人?
方遥蹙眉,她为什么下意识会冒出这样特定的词?
难道她不是凡人?
那她……是谁?
方遥揪着身上的被子,清透眼眸漾着迷茫之色。她发现脑中一片空白,关于自己的任何事,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宿玉早在她视线望过来时,因为紧张而放在膝头的手掌骤然握紧,面上不显,心若擂鼓。
“我……”
方遥一开口才发现嗓子有些哑,男子立刻起身:“我去给你倒点水。”
在他去后院烧水煮茶的功夫,方遥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这间竹屋虽然不大,但窗明几净,一尘不染。竹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医书和摘录手记,角落里摆着捣药用的石臼和各种瓶瓶罐罐,整个屋子里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味。
桌案上摊着一封已经写完还未来及装信发出的家书,方遥细心地看到书信落款写着“谢听”。
没过一会儿,宿玉端着竹杯和烧好的茶壶进来,将水倒进竹杯里,递到她面前。
方遥接过来,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轻声:“多谢……谢大夫相救。”
通过为数不多的信息,她大概脑补出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她猜测许是自己在高处不慎坠落,掉进了花田里,摔伤了脑袋,所以一时记不起任何事,碰巧遇见了这个谢郎中经过,将自己救了回来。
宿玉心生疑惑,谢大夫?
花妖的一缕神念寄附在他的身上,适时帮他解了惑。
[水月幻境完全复原了曾经的古墟村镇,这座房屋的主人叫谢听,是个郎中。]
在方遥看来,男人只是停顿了片刻,便弯起眉眼,笑意温和而无害:“我叫谢听,你直接唤我名字即可,不必见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