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正摸了摸他恢复如常的发顶:“这就没了?”
他有点怀疑,是不是有土豆块茎留在了他的脑子里。
阿圆让哥哥低头,自己仔细检查了一番哥哥的头皮,肯定地说:“已经长好了,没有留疤。”
阿正松了一口气,以后他总算不用顶着小花去上学了。
“这个种子怎么办呢?”阿圆看着手里的小土豆种子,想到什么,对哥哥说,“这么丢掉也挺可惜的,要不我们把它种起来吧?”
阿正挠挠头,虽然脑袋上长土豆花,是个不怎么快乐的经历,不过到底是从他脑袋上长出来的,就像妹妹所说,把这种子种回土壤里,也是它这粒种子的好归宿。
于是俩崽崽找来铲子,撅着屁股哼哧哼哧在院子里挖坑,打算把这土豆种子和那片灵茶树种在一起。
然而刚铲了没两下,铲过的土壤居然自己动了起来,而且动静还挺大,看起来并不像是虫子之类的小东西。
阿圆有点害怕,她该不会铲到什么蛇窝了吧,她可最怕蛇了!
就在她举起双手,犹豫要不要一铲子拍下去的时候,一个鼹鼠的脑袋钻了出来。
阿正赶紧拉住妹妹:“是卢砚叔叔!”
阿圆转惊为喜:“卢砚叔叔,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呀,吓我一跳。”
卢砚抖了抖脑袋上的土,听到俩崽崽欢喜的叫声,他连忙伸出细长的手指抵在鼻尖上,压低声量:“嘘!少主们小点声,我是偷溜进来的,可不能让人给发现了……”
“卢砚叔叔,你是来找爹爹的吗,他在里屋……”阿正给卢砚指了指路。
“谢少主,我这就去。”
卢砚刚从洞里跳出来,阿圆又叫住了他,请求道:“卢砚叔叔,你能不能帮我们挖一个能种土豆的坑呀?”
卢砚叔叔打洞向来很快,就省得他们再挖坑了。
卢砚也二话没说,转身用爪子刨了两下,顷刻间,一个宽一尺深半尺的洞就挖好了。
“谢谢卢砚叔叔。”
阿圆开心道谢,拉着哥哥继续蹲下种土豆玩。
卢砚没有化作人形,而是保持着原型,跳上了窗台,万一有人来了,也方便它能随时跑路。
这还是卢砚第一次白天来灵霄宗报信,自从少主和尊主搬了院子,和方遥吃住睡在一起,它晚上根本找不到机会过来送信。
后来发现反而白天的看守松懈一些,宗里弟子都在忙碌筹备宗门大比的事,包括方遥也不常在院子里,倒方便他行事。
他一扇扇地窗户找过去,没一会儿,就找到了正靠在窗边,手里拿着一件衣物,正在专心低头缝补的谢听。
那双细小的眼睛狠狠地眨了眨,遂又不敢置信地掏出琉璃镜,架在鼻尖上,方才确定尊主手里真的拿着一件衣服,看大小款式是俩位少主的衣物,袖口那里有些破了,尊主正穿针引线地专注缝补着。
卢砚的眼眶里迅速聚起眼泪,捂着脸,抖着身子呜呜地哭了起来。
谢听闻声望过来,看到正抱头痛哭的鼹鼠,挑了挑眉:“什么意思?一见我就哭?”
“这灵霄宗的日子委实太清苦了,少主都要穿破了再缝好的衣物,还是尊主亲手缝的,连个打下手的仆人都没有……”
卢砚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拭着泪花,“属下想想都觉得心里难受。”
谢听抬眼,淡声问:“那你会缝吗?”
“?”
“不会……”卢砚摇头,他眼神不好,连穿针都费劲。
“那你废个什么话。”
“……”
被尊主嫌弃的卢砚敢委屈而不敢言。
俩崽崽爱皮爱动,还经常骑着蜜蜂葫芦到处飞,袖子裤腿经常会被树枝刮到脱线。
方遥是拿剑的手,更不会缝,他也不会让阿遥去缝这个,只能自己上。
卢砚就看着尊主手里攥着一根绣花针,眉眼凝重,仿佛比写字还认真,然而缝出来的线歪歪扭扭,说是蜈蚣脚都是夸赞了。
谢听却自我感觉良好,反正这针脚缝在衣服里面,谁也看不见。
“讲正事。”谢听瞥他一眼。
卢砚看他缝衣都看傻了,听到他提醒,才发应过来,正经道:“尊主,前阵子你让我查庞提的事有眉目了。”
“庞提此人生性多疑,我派去安插在他身边的人陆续都没了消息,多半是已被发现处死,只有一个属下冒死带回来消息,确认了庞提和幽冥信徒的人有往来。”
卢砚拿出一封信件,交给了谢听,这是王城那边的下属寄来的密函,上面更详细记录了庞提这段时日以来,在军中的所作所为,如擅自带兵出入领地、携兵刃出入王城宫殿、收受贿赂、私下放走缚魂塔里的罪妖等等。
密函上罗列了其几十条罪状,其中数条都是要杀头的大罪,这庞提就差把“我要造反”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这密函是用妖族文字所写,妖族文字的形状颇似蚯蚓虫爬,更没有笔画之说,若是方遥看过这封写满妖族文字的信,便能知他当初并非故意教坏阿圆写字,而是文字习惯不同。
谢听看完了密函信,面色不变地冷声道:“这庞提还真敢和幽冥信徒那帮疯子打交道,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条命……”
“尊主,您再不回去主持大局,这庞提怕是要带兵入主王城了。”
卢砚心下叹气,俩少主在种土豆玩,尊主居然像个娇妻贤夫般在家里缝补衣裳,好像只有他,每天提心吊胆、心焦如焚,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谢听看了眼坐立不安、等他回话的鼹鼠,沉吟片刻,道:“明日是阿正阿圆的生辰,我陪他们过完生辰就回去处理此事。”
当然只是他自己回去,阿正阿圆还是留在灵霄宗更让他放心。
卢砚还想再说什么,谢听起身道:“阿遥要回来了,你先撤吧。”
卢砚不知这是不是尊主打发他的借口,保险起见,拔腿飞快地朝原路返回。
就在它跳进地洞里的那一刻,院子门被推开了,那个容貌绝色的剑修果然回来了。
两个少主看见她回来,开心极了,上前抱了抱她,又拉着她的手,带到院子泥土边给她展示他们刚刚种下的土豆种子:“娘亲,你看!”
尊主也从屋里走出来,看向那剑修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柔和温存,随后走近加入他们,小孩子的欢笑声,和煦的交谈声,在这不大的小院子里格外显得温馨和其乐融融。
小鼹鼠偷偷观察着这一幕。
心里既为尊主和俩个少主阖家团圆感到高兴,同时又有些怅惘。
尊主喜欢上谁不好,怎么就偏偏喜欢上一个人族剑修呢。
小鼹鼠摇摇头,转身深入洞穴里溜走。
……
晚上,一家四口围在桌前吃饭。
方遥自然没忘记明日就是惊蛰,是俩崽崽的生辰。
她想了几天,实在不知道给他们送什么生辰礼物,想到俩崽崽都已经做出了能自动升空的纸鸢,可以骑的飞行葫芦来,一般小孩子们喜欢的玩具,他们可能不会喜欢。
与其送他们不喜欢的礼物,不如问问他们自己的意见,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阿正阿圆,明日是你们的生辰,你们想怎么过?”方遥问道。
俩崽崽闻言对视了一眼,他们也很期待生辰这一天。以往的生辰,爹爹都会带他们出宫,在王城里随意玩乐游逛,整座王城的子民都会给他们庆生,无论走到哪里都特别热闹,到了晚上还会放五颜六色的烟花,彻夜不息。
“娘亲,我想去王……”
阿圆话说一半,感受到身旁爹爹送来的一眼刀,咳嗽两声,连忙把“城”字咽了回去。
她扒拉了一口饭,话锋一转,眨眨眼:“我想去山下玩一玩。”
“山下?”
这个要求倒是容易满足,方遥转而问另一个崽崽:“阿正,你呢?”
“我听妹妹的。”阿正乖顺地说。
于是第二天,方遥给俩孩子向长老们请了个假,打算带着俩崽崽和谢听一起去山下城中玩上一天,过生辰。
碰巧山上和山下的传送阵刚刚修好,已经能开始使用了,可以不用御剑,直接从山上传送到山下。
这个传送阵供宗门弟子们免费使用,而对于其他宗门过来的人会收取一定的费用。
昨日这两个传送门才刚修好,今日投入使用,景郁和另外两个内门弟子正守在传送门旁边看着,以防临时出现什么纰漏。
方遥和谢听一人牵着一个崽崽,景郁远远地看到她走来,眼里闪过欣喜:“师姐,你们要下山吗?”
“嗯,我们四个。”方遥点头道。
景郁看到她身后的谢听,笑容收敛了些。
俩崽崽也是第一次坐人族的传送大阵,看着那刻满阵纹、颇为壮观的传送大阵,很是新奇,阿正忍不住上了手,踮脚摸了摸那块比他个头还高大的阵石。
“走到大阵中央,准备好告诉我一声,我就启动阵法了。”景郁见俩崽崽第一次坐传送阵,不由得叮嘱道。
一家四口走进传送阵站定,阿圆迫不及待地朝他兴奋招手:“好啦小师叔~”
“抱一下吧。”景郁看了看俩崽崽,对方遥说,小孩子站着坐传送阵还是有些不安全。
结果一抬头,谢听双手紧紧搂抱住方遥,方遥抬头看着他,神色有些惊讶意外,俩崽崽茫然局促地站在原地。
“哥哥,我们也要抱一下吗?”阿圆小声问阿正。
景郁额头浮现黑线,拳头硬了:“我说把孩子抱一下!”
“哦。”
谢听悻悻收回环在方遥腰间的手,弯腰抱起阿正,方遥抱起阿圆,随着传送阵启动,白光一闪,一家四口身影出现在了山下城门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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