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杳七点半左右进的祁肆礼卧室, 两人从卧室出来是七点五十,祁肆礼没有让她帮忙,只是去冲了一个凉水澡。
餐桌上祁思义也在, 穿一件浅蓝色POLO衫和深蓝色马夹,再加上他唇红齿白的长相,一眼看过去, 只觉乖的可爱。
温杳热情打招呼,“早上好, 思义。”
祁思义看向祁肆礼, 也礼貌喊人,“二哥, 姨姨, 早上好。”
祁肆礼坐在祁思义对面,见温杳坐下,他瞧着对面的小家伙, 道:“早晚要改口,思义。”
这算是小孩子无声的对抗,不喊温杳嫂嫂, 却跟祁不叙一样喊姨姨, 明显的差辈,祁思义九岁了, 不会不明白。
“没关系,看小孩子心情啦。”温杳看祁思义还在吃饭怕影响他吃饭心情说了一句,随后又道:“思义, 你起这么早是要去上辅导班吗?”
祁思义礼貌答话, “今天要去上高尔夫课和钢琴课。”
“这样啊。”温杳笑眯眯地,“也不要太辛苦啦, 学累了要记得放松。”
祁思义低头吃饭,“嗯”了声,便不再说话。
温杳也拿起餐具准备吃饭,她昨天选的是肉末炖蛋和燕窝粥,刚拿起勺子,听见祁肆礼问她,“你假期有没有作业?”
“……”他不提,温杳差点都忘记了,她开始懊恼自己这几天过度放松,不仅连书没看几页,连教授布置的作业都给抛在脑后了,她看向祁肆礼,眨了下眼,“有,园林设计的教授让写一片园林鉴赏的小论文。”
祁肆礼觉得她还有话要说,便等着她。
温杳小声说道:“我本来打算假期第一天就出门找个5A景点观景园去逛逛然后写了的——”结果那天因为前一天晚上她喝醉了对他大放厥词说他大的事窘到忘记了。
祁肆礼说:“正好,带你见过人之后再带你去看园子。”
温杳怔了下,“啊?你有园子?园林那种?”
“嗯。”祁肆礼见她面前那一小碗蒸蛋和一小碗燕窝粥,把自己跟前的虾饺用公筷给她夹了一颗,“你今天见的那个人本来是帮我管理园子的。”
其实仔细一想,也正常,祁肆礼家住在园林一样的老宅,倘若自己或者家人对园林感兴趣,那么购置一座两座私人园林也属实正常。
尤其是如今私人园林不让重建,从祖上流传下来的,大多又被时间长河风华搓磨到破败,修缮恢复光是请专家都要花费很大一笔费用,更别说修复材料和时间,搁置在旁人手里顶多就是一座废弃颓败的园子,但搁在祁肆礼手中,他都专门请了人管理园子,那园子的光景自不必说。
吃过饭,祁肆礼安排家里阿姨开车送祁思义去庄园学习高尔夫,他开着带着温杳去了秀春街的【经年】绣坊。
才早上九点,但今天天气好,一早的阳光不刺眼但充足,落在人身上只觉暖融融的,所以桥尾早早坐了一排吃过早饭晒太阳的老太太。
温杳跟祁肆礼并排走上桥,那群老太太就吆喝她,争前恐后的热情嗓音一时响在桥尾那片暖融融的太阳光下。
“小温老板可算是来了,都好久没见你了。”
“呦,小温老板带男朋友来了,这男友可真俊,又高又帅的,看着也有钱得嘞。”
“小温老板好福气!找的男友这么英俊!”
……
早就熟悉那群老太太热情的温杳被那群老太太说的像是回到了第一次听见她们喊小温老板时的害羞和拘谨,她轻咳一声,面皮红着看向那群老太太,“咳咳……早上好,各位奶奶都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吃过了。”那群老太太异口同声答着话,紧接着又把话头引到祁肆礼身上,“小温老板,你昨天是不是跟男友吵架了,他昨天还来这里找你勒。”
“就是就是,小温老板可不要不知足哇,找这么一个好男人就应该哄着才对,可不要闹脾气,不然人跑了,这世上好男人就不好找了。”
“……”温杳不知道祁肆礼还来绣坊找过她,窘了一窘,正要说话,崔棉从店里走出来,冷着脸从那群老太太一吆喝,“天天就知道八卦,烦不烦呢,我们老板从桥头走到桥尾能被你们问八百十遍!”
显然,崔棉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对那群老太太冷脸,那群老太太一见崔棉出来下意识齐齐撇嘴,崔棉才不管她们,仍旧冷着脸道:“我看谁敢再八卦一句,我立即就拿我店里的绸布给你塞上,让你尝尝一千多块的布塞嘴里是啥滋味。”
那群老太太是好打趣八卦软性子的女生,见崔棉这种硬邦邦的性子是半天憋不出一个屁,登时你看我我看你不说话了。
温杳这才带着祁肆礼平稳走过桥尾,进了【经年】绣坊。
“看样子,你对她们积怨很深。”温杳见崔棉还冷着脸,忍不住笑了下说道。
崔棉看了一眼一直跟在温杳身后的俊美男人,她说:“不只是我上次跟你说的她们恶意猜测传播不实消息的事,最近街尾东禾绣坊不是开了好些天了,那些老太太天天在门口猜测我们绣坊什么时候倒闭,你别看她们对你一直笑嘻嘻的,但想看你绣坊倒闭的心估计也是实打实的。”
“好了,别气了,给你介绍一下。”温杳不管那群老太太心里如何想,反正妨碍不到她,她拉住祁肆礼的衬衣,第一次给人介绍祁肆礼的身份,她难免脸热了下,才说:“我的未婚夫,祁肆礼。”
又介绍崔棉给祁肆礼,“崔棉,我的店长,跟我工作有两年了。”
祁肆礼朝崔棉点头,“你好。”
崔棉看人虽然不一定准,但有些人一看就能看出来是否靠谱,比如眼前这位祁肆礼,身材高大,容貌俊美,气度不凡却沉稳,一双黑眸虽然氤着如冰似得冷淡,但看向温杳时,那一池冰水骤然化成缱绻湖水,看起来就极为靠谱。
崔棉收了冷脸,礼貌回道:“你好。”
温杳道:“一会有个人会过来看看绣坊运营状况,他以后可能会暂代我的位置,帮我照看店里,你以后跟他一起工作就可以了。”
“祁先生的人吗?”崔棉问道。
温杳点头,“嗯。”
“好。”崔棉比温杳大三岁,知道温杳从高中起就要一边读书一边看店里,虽然觉得她年纪小,两边担子压着,长久下去身体和精神早晚出事,但绣坊是她母亲去世后留下来的唯一一点东西,温杳不信任别人,只能自己扛,眼下有一个温杳信任的人出现帮她一把,崔棉自然会真心接受。
张裕在温杳话音刚落的下一秒就在门口喊了一声,“祁总。”
祁肆礼侧身看向张裕,“进来。”
温杳跟着扭头去看,就见一个身形偏瘦三四十左右的男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张裕。”祁肆礼看着温杳,给她介绍。
温杳朝张裕点头,“你好,我是温杳。”
张裕戴着一副金属边款眼镜,穿着西装,这让温杳觉得他更像是跟在祁肆礼身后出席会议的助理和秘书。
张裕道:“你好温小姐,绣坊的事我都听祁总说了,我也大概了解了一点,余下的事情不用您亲自告诉我,店长说也行。”
温杳点点头,崔棉天天在店里,店里的事她更能事无巨细地告诉张裕,崔棉引着人去店里一张待客用的方桌上坐着。
温杳想听一下,也走过去,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牵住祁肆礼的手,说:“我想听一会,你陪我去坐着。”
祁肆礼自然应允。
于是四个人坐在方桌旁,听崔棉说完店里,又说东禾绣坊最近的动静。
崔棉说之前跳槽那个绣娘一直赖着住【经年】的居民楼不愿意走,后来停水停电一段时间后,迫于无奈只能主动搬走,本以为之后绣坊会没什么事,出乎意料的,绣坊的绣娘又走了一个,还是进了东禾的门,据说是东禾又给出什么好处,让绣娘动了心。
不过东禾给的具体好处,崔棉没打听到,也没流传出来,绣坊的绣娘应该没几个动心,但崔棉又说情况也一不定,已经有绣娘到处打听东禾最近开的条件了。
崔棉道:“我算是猜出东禾的打算了,他们就是想动摇人心,猜来猜去都会把好处往高了猜,给车子还是直接给钱,因为不确定所以猜测的上限很高,久而久之,直接搞得绣娘无心工作一门心思想去东禾瞧一瞧。”
温杳听完不做言语,祁肆礼也没出声,他一直在桌下捏着她的手指把玩,她被他揉捏的掌心上酥麻,也没收回来,她反而专注看向张裕,看他能给什么主意。
张裕听完沉思一会,“目前绣坊运作来说,一切是稳步进行,就是绣娘人心浮动,想要稳人心,不外乎利诱和威逼,眼下绣坊走利诱不好,只能威逼,至于威逼也不是胁迫。我来之前简单查过东禾绣坊,没找到他的进货渠道和供货渠道,所以从这点上入手,深入调查,找到东禾的破绽,让绣娘警惕心起,人心也就能很好的稳下来。”
温杳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仔细分析也觉得很对,东禾贸然开店,而且专注挖她的绣娘,没有进货渠道和供货渠道,开店都不定能进账,更别说有利润可以给绣娘发工资了——
她看向张裕,又看向祁肆礼,只能说,自己还是太稚嫩,当时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
心下自省的同时,心里也浮起几丝松懈。她那天说是相信祁肆礼,但没见到人之前心里也一直忐忑,见到人之后,见他很快能分析出应对绣娘人心浮动的对策,她那点担心也渐渐消弭。
崔棉带着张裕去后院浏览,温杳被祁肆礼牵出了绣坊。
“刚才怎么一直在看我?”祁肆礼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