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会跟他约会——”温杳嘴硬。
温奶奶听出她语气软了点,知道她心情好了点,余下的就需要她自己想通,她故意道:“好好好,不会,我们杳杳才不要跟那个坏男人约会,你要是还不开心,奶奶立即就回宁城,主动跟肆礼那孩子说婚约作废的事,咱们不受气好不好?”
温杳抿唇一会,不说好,只别扭道:“您不用管我跟他的事,我会自己处理好。”
温奶奶听出她话里话外的舍不得,她笑了一声,“好好好,你自己处理,要是肆礼再给你气受了,你给奶奶打电话。”
“嗯,我挂了。”
电话挂断,温杳对上姜如茵的眼神,她刚才开的免提,温奶奶跟祁奶奶说的话,姜如茵也听见了,姜如茵摸摸下巴道:“祁肆礼真的是在确定婚约后很久后的某一天突然要的你的联系方式?”
温杳仔细回想了下点头,“嗯。”
刚开始确定婚约的时候,祁肆礼没有主动联系过她,连见面都因为他出差一推再推,然后在某天夜里,温杳还记得自己是在姜如茵家里睡觉,她收到了祁肆礼的微信好友申请。
她还不小心给拒绝了。
姜如茵说:“指定是他那天见过你,对你一见钟情了杳杳。”
“怎么可能,祁肆礼就不是那种会一见钟情的人。”温杳抿唇否认。
姜如茵瞪大眼去捏她的小脸,“杳杳,你是不是对你的长相没有清楚认知,你这么美,能被一见钟情太正常不过!!!”
“我不信。”温杳油盐不进。
“你非得等祁肆礼亲口告诉你,你才信是吧?”
温杳看她,“你很奇怪,你是不是被祁肆礼收买了,早上还吐槽了一路,说他不是个好人,你现在却像墙头草,一直往他那边倒。”
“……”姜如茵使劲揉了揉温杳的脑袋,“我真的服了,我一个姜家的大小姐,要什么有什么,我还能被什么稀奇物给收买,我是认真想了,又跟我爸打听了祁肆礼的为人,我爸说祁肆礼不会做欺骗女人这么low的事。”
“再者,我今早说他骗你就是想玩弄你得到你再丢掉你,其实仔细想想,他要是想玩弄女性,随便找一个毫无背景又漂亮的女大学生玩就好了,干嘛找祁奶奶手帕交的亲孙女,到时候玩大了,你祁奶奶能被他气到上天,祁肆礼不蠢,不会做这种事。”
“……”温杳不说话了。
姜如茵给她时间自己想事情,她起身走去隔壁房间,“我去跟秦济打个电话,你自己呆一会,要是祁肆礼来了,你跟我说一声,我陪着你去。”
“好。”
姜如茵一走,温杳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发呆想事情。
想温奶奶跟祁奶奶说的话,想姜如茵刚才说的话,也想祁肆礼说的话,温奶奶说她电话没听全才断章取义误会了祁肆礼,姜如茵说祁肆礼那种人,地位身份金钱应有尽有,要玩弄女生感情也不会选择他奶奶的手帕交的亲孙女,这不是一个理智的人能做的出来的事,祁肆礼说,他见到她后,婚约是婚约,想娶她是自己的私心。
还有两位奶奶和姜如茵口中的“一见钟情”,祁肆礼真的对她一见钟情了吗?
可是如果没有一见钟情喜欢她的话,他怎么愿意违背本性对她那么好?所以他……是不是真的在见过她之后,起了想跟她长长久久的心思……
祁肆礼在夜里十点上了山,黑色路虎停在温泉酒店旁边,他站在驾驶室车门外给温杳打电话。电话接通,温杳不出声,祁肆礼说:“我在楼下,杳杳。”
“哦。”温杳说完这一声,就挂了电话。
她没有立即下去,在酒店房间呆了十分钟才慢吞吞出了房门,进了电梯,她没喊姜如茵,自己一个人下去的。
酒店外有一颗五米高的桂花树,枝叶茂密,上面还点缀着数量繁多的黄色小花,馥郁香气从那颗树上飘来,祁肆礼的车跟人就在那颗桂花树下。她出酒店时,身上穿的是姜如茵给她买的浅蓝色薄纱长裙,露了一截小腿,上山时还不太冷,眼下入了夜又在山上,刚一出酒店大厅,便冷的她打了个哆嗦。
祁肆礼看她身上单薄的衣裙,绕过车前,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黑眸看向她,“上车说,杳杳。”
温杳慢吞吞走过去,不跟他对视,坐上了他的副驾驶。
祁肆礼再次绕过车前,坐进了驾驶室,将扶手箱上的热可可递了过去,“来的路上给你带的,还热着,边喝边听我说。”
温杳不作声,接了过去,捧在手心也不喝。
祁肆礼正要说话,温杳低头看着掌心里的热可可,抿唇率先开了口,她直来直往,嗓音又闷又小,“你喜欢我吗?”
祁肆礼说:“喜欢。”
没有任何停顿,温杳心剧烈跳了一下,她抿抿唇,又问:“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
祁肆礼说:“一见钟情。”
温杳扭头,看他,一字一句道:“你不像是会一见钟情的人,你骗我。”
祁肆礼缓慢举起手,俊美的面定定看着她,道:“我发誓,如果我说谎,我下山时会突发意外,尸骨无——”
“你不许说!”温杳手突然伸过去,紧紧捂住祁肆礼的嘴巴,皱着眉头看他。
祁肆礼大手握住温杳的小手手腕,稍微用了点力气,将她从副驾驶上抱了过来,摁在了腿上。
温杳只象征性地挣扎了下,便抿着唇,双手抱住了祁肆礼的腰,脸埋在他好闻的怀里,闷闷道:“你不要骗我,祁肆礼。”
她一个人在酒店房间时想的差不多了,眼下只等祁肆礼一句肯定,肯定他真的喜欢她才对她好。
祁肆礼低头看温杳柔软的长发,他大手轻轻箍在温杳侧腰上,问她:“有兴趣听听我母亲的事情吗?”
温杳说:“你想说就说。”
祁肆礼便开了口,“你应该不知道,我大哥三岁的时候,我母亲才跟我父亲举办婚礼领证结婚。”
温杳确实不知道,关于祁家,她只知道祁思义是祁松年的私生子,她问:“为什么?”
“我母亲跟父亲其实并不恩爱,当年我母亲还是模特时,对父亲一见钟情,之后主动追求起了父亲,父亲那时候对她没有男女之情,母亲不甘心用了手段跟父亲过了一夜,得知怀孕便偷偷生下了大哥。”
“大哥一岁的时候,母亲去找父亲,父亲愿意认下大哥,可并不打算跟母亲结婚,母亲一气之下便带着大哥离开了,等到大哥三岁,母亲又来找父亲,当时父亲好像被情所伤,冲动之下跟母亲领证结了婚。”
“两年后,母亲再次怀孕,生了我,可她跟父亲的感情并没有好转,我记事起,母亲便跟父亲分房睡,母亲总是会哭,像一个求而不得的失败者,她跟父亲的矛盾也在思义被父亲抱回家说是自己亲生儿子的那一刻彻底爆发。”
“那一年,母亲总是在宅子里发脾气,我跟大哥时常沦为她的出气筒,她怪我们不中用,没能把父亲绑在老宅里,绑在她身边,奶奶为此请了心理医生给母亲看病,她觉得母亲已经魔怔,母亲甚至疯魔到跟奶奶打了一架,那一年母亲情绪到不稳定,第二年,母亲跟父亲矛盾再次升级,母亲自杀过一次,被救了回来后,父亲跟她谈了一夜,母亲便决定离婚出家。”
温杳听的微微入迷,她不知道祁肆礼的母亲能为爱情这么疯狂。
祁肆礼摸摸她的头问,“你是不是觉得母亲始终为情所困,为了追求爱情把自己搞得精神崩溃,最后心死如灰常伴青灯古佛太过疯魔?”
温杳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没说话。
祁肆礼接着道,“其实,母亲始终都不是为了她口中所谓的爱情。她只是想要父亲妻子的地位,想要父亲当众的宠爱,想要旁人艳羡的眼神,想要那些贵妇们对她尊之重之,她不爱父亲,她只是爱父亲的财和权。”
温杳不知道祁肆礼为什么会这么说,她稍稍动了动身体,祁肆礼双手松了松,继而再度收紧,将她柔软身体拢进自己怀里。
他说:“所以她出家没有剃发,出家的寺庙要父亲动用关系进香火最鼎盛规模最大的寒烟寺,要大哥每年给寒烟寺供五百万的香火,点三百万的长明灯,她在寺庙里最舒适的殿宇居住,不用诵经,不用侍奉佛祖,每天享受寺庙的最高礼遇,她不是在修心,而是在跟父亲较劲,她以为父亲有朝一日会将她接回祁家。”
温杳以为祁肆礼母亲冯箬出家是真的抛却红尘修身养性,没想到确实是在最清心寡欲的地方养最重的欲望。
祁肆礼低声,“杳杳,我对女性的初次认知是来自我的母亲,我见过母亲歇斯底里,以爱的名头,做尽疯狂的事,可到头来,只不过是为了自己心中的欲望,所以我对凑上来的女生始终保持一种冷眼旁观的姿态,我不信她们以喜欢或者爱的名义靠近,内心是全然坦荡。”
温杳抿唇,“你允许我离你这么近,这么坐在你腿上,脸贴着你的心脏,你不会觉得我别有所图吗?如果我真的别有所图呢?”
“只要我有,尽管拿去。”祁肆礼大手缱绻地抚摸她的后背,低头看怀里的少女,低声说:“这是我第一次对一个女生掏心掏肺,杳杳。”
温杳心里狠狠动容,祁肆礼是情绪绝对内敛的人,家庭和成长环境让他绝对不会轻易袒露心扉,但是他却在这里跟她说了这么多,她抿抿唇,想说的话有很多,但到了嘴边,却只有一个“哦”字尾音逸出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