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跑,跑!”
宋思衡抵达江大训练馆的时候,场馆里传出了响亮的人声。
他推开训练馆的玻璃门,抬眼一望,杨晓北腰间正缠着粗黑的弹力带,身后的教练死死拽住弹力带跟他对抗。
“腰腹发力!跑!”教练继续下达指令。
杨晓北的额间不断淌下汗珠,训练馆刺目的灯光打在他的头顶。
“好了,一组结束。休息十分钟,待会儿负重引体。”教练看了一眼腕表,嘱咐道。
杨晓北这才停下了脚步,弯下了腰,双手撑着膝盖,缓了一会儿呼吸。
已经入了冬,训练馆里没有暖气,还是有些寒意。宋思衡裹紧卫衣外套,坐到了训练场边上的长凳上。
杨晓北转头看见了他,用口型说了句“等我半小时”。宋思衡朝他点了点头,他很快又回到了训练馆器械旁。
第二项是负重引体。
杨晓北的腰腹间挂着一个沉甸甸的哑铃片,面前是高于头顶的单杠。教练扶住他的腰背,让他上了杠,然后护住两侧松开了手。
杨晓北就这么带着哑铃片,在单杠上做了整整两组的引体向上,手臂的肌肉线条随着每个动作不断牵拉、颤抖。
如果不是每个月都会带他去检查身体,宋思衡还真的有些担心他能不能负担得了这种训练。
痛苦的喘息回荡在场馆里,汗珠不断落地。
半小时后,杨晓北才结束了今天一整天的训练。宋思衡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已经接近晚上七点。
他飞快地回到淋浴房给自己冲了个澡,然后草草换上了干净的衣物走了出来。
教练在一旁收拾器材,杨晓北朝他说了两句什么,才仰头招呼一侧长凳上的宋思衡。
“瘦了。”宋思衡和他并肩走出了场馆。又是一周未见,杨晓北似乎看起来又瘦了一些。
“注意你的措辞。”杨晓北举起矿泉水瓶,狂饮下一大口水,“是精瘦了,这个月我体脂降了两个点!来,摸摸我的块儿。”
杨晓北说着就牵起宋思衡的手,往自己的腹部探去。
“这还在学校呢。”宋思衡甩开他的手。
“行,那回去摸。”杨晓北笑得没皮没脸。
冬天天黑的早,两人沿着沥青跑道走了十几米,天空中突然飘下了一些雪白的絮子。
“稀奇啊,才十二月就下雪了。”杨晓北伸出手掌,一片雪花降落在手心。
“你说是不是老天爷看我太可怜了。”他笑着转头问。
“扯吧你。”宋思衡推了推他的后背,让他继续向前走,自己却回望了一眼灯光逐渐熄灭的训练场。
宋思衡上车后,手机响了,屏幕上有个名字在闪烁。
宋思衡接起来后,应了两句就挂断了。
“李秘书的电话?”杨晓北问。
“嗯。”宋思衡点火起步,“他要去海外公司任职了。”
“怎么这么突然?”
“他主动请缨,说正好明年还想去再念个硕士学位。”
杨晓北思考了片刻,忽然转头问:“那你是不是要招一个新秘书啊?!”
“怎么了?”宋思衡踩下油门,车向前驶去。
“没什么,别招太帅的。”杨晓北揣着手臂看他。
“你管得着吗?”宋思衡透过后视镜瞥他。
“管得着。”杨晓北扯了扯他的脸颊。
“哎?!”
车开出去两公里,电台广播进入了天气预报的时段。
——“明后两天,江城将持续降雪。这也是近年来初雪来得最早的一年。请广大市民注意出行安全,合理安排出行时间......”
宋思衡问:“你什么时候出发去比赛?”
“我后天出发,提前去适应场地。教练、小赵跟我一起,我们三个人。”杨晓北事无巨细地说着,“对了,赛规前几天出来了。这次星河杯,只要进了单项前三名,就能无条件入选明年北市集训的大名单。”
“前三名,你有信心吗?”
“我报名成绩第八,你说呢?”杨晓北笑了笑,“到时候应该会把我排在第八泳道,第八道吃浪,想拿名次很难。”
宋思衡想说,你这么没信心还练这么狠。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只说了一句:“北市最近天冷得厉害,你多带两件厚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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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晓北提前三天去了北市,那天宋思衡刚好有个重要的会议,也就由他自己去了机场。
等到正式开赛的前一个晚上,宋思衡才紧赶慢赶到了北市。
立源体育馆被装修一新,原先场馆里悬挂着的巨幅人像也被摘下。
这次比赛管控严格,宋思衡没有工作牌,只能在运动员休息室的出口外等他。
场馆里不断传来水花翻涌的声音,各个代表队的教练员和选手进进出出。有些选手看起来年纪很小,细胳膊细腿,穿着泳裤到处跑。
每年都有新的天才横空出世,也有无数天才被淘汰出局,这在泳池里并不是什么新故事。
还有两天就要到杨晓北的二十岁生日了。
宋思衡原本想买点什么给他提前庆祝下,给他放松下紧张的心情,结果却被杨晓北发现了,直接拒绝了。
“等我比完赛再说。”杨晓北是这样说的。
宋思衡站在出口处,大约等了二十分钟,杨晓北才穿着运动套装从里面走出来。
“练完了?”他问。
“嗯。场馆翻新了不少。”杨晓北跟在宋思衡身后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