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常年无雪,但步入了十二月,气温也开始大幅下跌。路旁的银杏叶散落一地,市政还没出来清扫,被来往的车辙压得脏乱黏腻。
昏黄的路灯下,有年轻的情侣抱在一起取暖,两颗脑袋凑在一块儿,像是在接吻。
然而,两人的身影挡住了宋思衡出车位的路。
宋思衡有些不耐烦地晃了下车前灯,两人才受惊般松开了双手,朝他看了一眼,然后快步往路那头走去。
宋思衡的手机立在中控台上,提示有两条新的未读。他划开屏幕,点开一看。
是李恪发来的下周的会议安排,宋思衡回了个OK便又把屏幕熄灭。
车已经打火,宋思衡准备起步。但踩下油门前,他又把息屏的手机拿了起来,打开了一个对话框,输入了一行字,发送了过去。
——明天晚上八点。老地方。
收件人:杨。
画面静止了许久,约莫有个七八分钟。那头才回复过来两个字。
——好的^^
熟悉的两个小尖角,表示讨好的笑脸。
宋思衡呼出一口气,踩下油门,全速往大路上驶去。
酒店顶楼的套房,他用私人信用卡做了循环预约。每个周末,只有他和杨晓北能刷卡进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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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晚上八点整。
宋思衡坐上了电梯,显示屏上数字跳动,最后停在了18。轿厢的门缓缓打开,宋思衡走了出来。他朝走廊尽头望去,柔软的地毯上却没有人。
宋思衡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八点过了两分。
杨晓北居然又迟到了。
他没有在门外等他,而是径直刷开了房门,走进了房间。
会客厅里还是老样子,两张对放的沙发,浅灰色的墙面。只是空无一人。
宋思衡脱下外套挂进了衣柜,又坐到了那张熟悉的沙发上。他把手机摆在中间的茶几上,屏幕一直没有亮起。
直到一刻钟后,门口才传来了刷卡的轻响。
嘀——
宋思衡下意识转头望去,门被推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走了进来。
又搞什么鬼?在这扮什么大明星?
杨晓北摘下了帽子,围巾,脱下了厚外套,用手掌搓了搓自己的脸颊。然后朝宋思衡扯出一个笑脸来:“不好意思,地铁来的,晚了一会儿。”
他一屁股坐到了宋思衡身边:“没生气吧?”
宋思衡已经过了事事都要跟他置气的阶段,一脸平静:“不至于。”
杨晓北作势伸手给他捏了捏肩膀。宋思衡的余光却瞥见他手背上有个紫红色的针眼。
他顺口问了句:“这是怎么了?”
杨晓北注意到他的视线,愣了几秒,然后笑嘻嘻地说:“前几天不是从北市回来么,估计冻着了。回来我就发烧了,挂了两天水,咳死我了。”
说完他还捧住心口,作可怜状,大眼睛水汪汪的。
宋思衡攥住他的手腕,瞧了他一眼。
杨晓北立刻心领神会,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放心。我早就好了,不传染不传染。”
彼此的身体已经熟悉。卧室的主灯熄灭后,便只剩下呼吸声,和此起彼伏的摩擦。
只是这一天杨晓北明显温柔了许多,或许是察觉到了他运动完的身体不适。
绵长的呼吸声,被揉进了昏黄的夜灯。与往常不同,这次结束后,宋思衡没有陷入沉睡,而是很快清醒过来。他靠坐在床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杨晓北凑过来,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你真是忙啊。”
语气里竟然还带着点埋怨。
宋思衡瞥了他一眼,挪开了他的脑袋,给微信那头的人发去一条语音:“你帮我约一下其他俱乐部的教练,有合适的直接把名片给我。”
杨晓北闻言又蹭了上来:“教练?你要练什么?”
宋思衡顺口回答:“网球。你会吗?”
杨晓北笑了,按下他的手机:“网球我不会。但我可以带你练别的,不收费啊。”
宋思衡看了他一眼,估摸着这人脑子里又有什么奇怪的废料,没接话。
“我说认真的呢,去体育馆的那种。我带你练,保证比你请的教练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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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下午两点半,江城郊区。
宋思衡揣着手臂,站在一栋古旧的游泳馆前,转头问:“就这儿?”
杨晓北拍了拍身后的背包:“对,走。泳裤我都给你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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