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璋对着这些地方, 一个个叙述的每个地方的地形地貌,描述去哪里可能的生活。
“江陵府湖泊多、水流多,听说有许多码头, 你不是好奇宁都府的码头,还有许多船一同离港的壮阔景象吗?去江陵府就能看到,咱们还能游船、戏水。”
“到时候咱们可以乘一艘小舟,顺流而下,两岸景色雄奇险峻,壮丽多变, 可谓移步换景。”
燕芷也从背后靠过来,把小脑袋搁在顾璋的肩膀上, 脸被蒸得染上一层薄红,眼睛却发亮:“移步换景?我在游记里也看过, 说江陵府乘舟而下, 头上是险峻的悬崖峭壁, 脚下是滚滚江水。”
顾璋也看过这篇游记,笑道:“群峰如屏,云雾缭绕时最美, 如果去那里任职三年,肯定能看到这般壮阔美景。”
燕芷顿时神采飞扬, 兴致勃勃道:“就跟刚赤府的牛羊好吃一样,这里肯定有好多美味鲜嫩的鱼!”
顾璋握拳:“到时候边吹风, 边钓鱼,咱们再带点吃的喝的玩的上去,打发时间的游记、白纸画笔和颜料, 去好好玩上几天!”
燕芷容光焕发:“想想就美!”
类似的对话,在顾璋说起每一个府城的时候, 他们都要来一遍,说完就忍不住看着对方大笑。
阵阵笑声宛如一团永远也不会熄灭的熊熊烈火,明亮又璀璨,自由地随风而散。
顾璋在逍遥,到处吃吃喝喝,找乐子各种玩,今天手牵手去看戏,明天在京郊扬鞭策马,比试骑术!
后天又各自回家,带着父母继续玩。
燕夫人:“……”
燕夫人捏捏自己女儿肉嘟嘟的脸蛋,真不敢相信,这是自己那个去了边关四年的女儿。
脸上微微的婴儿肥,清澈明亮的黑圆眼睛,这和十五六岁的女儿简直一模一样!
燕芷微微昂着头让燕夫人捏,眼睛笑成一对月牙,含糊道:“是不是很好捏?”
她也喜欢捏捏自己呢!
“不是说边关苦寒又穷吗?顾璋竟然把你照顾得这么好。”燕夫人原本准备了一箩筐的话,但是面对看起来更显小,更灿烂坦荡的女儿,那些担忧的话,就都咽了回去。
燕芷挽着燕夫人的胳膊,挤在她身边:“其实没有那么差呀,我们刚到就添置了好多东西,有需要的话我也会自己做,顾璋哥哥也会带回来。”她脸上笑容明媚,嘴里说的话也像是染了蜂蜜的甜,“而且我做了好多东西吃,心情也好,然后就长胖啦!”
原本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凄惨惨减肥减下去的婴儿肥,这一长胖就回来了!
“边关最开始风大,脸吹得发红发干,带去的香膏不管用,然后顾璋哥哥就给我做特别好用乳膏,擦两天就好了!”
“即使不出去玩的日子,顾璋哥哥还会给我带各种礼物回来,有时候有花,有时候是香料,有时候是小木弩。”
……
燕夫人有点头大了,满脑子的“顾璋哥哥”“顾璋哥哥”
她这下是真的相信两个人感情好了,好到她都牙酸!
都说女人在家当闺女的那些年,是一辈子最舒服的,等出了嫁,总归没有在家里开心快活。
她现在不这么觉得了,芷儿这是掉进富窝了,不过也是她的芷儿性子好,她疼爱地摸摸女儿的头发:“那也是你好,那些小惊喜的礼物,也肯定是你先开始准备的。”
她的芷儿就是这么娇憨灵巧的性子,对每一天都有满满的憧憬,看什么都觉得有意思。小时候在外面看小黄狗和小黑狗吵架,都能睁着圆眼睛看好久,然后咿咿呀呀地高兴分享。
等再长大些,但凡遇到个愉悦的事情,要么做个菜、要么做个漂亮的小摆件,家人总是成为她赠礼的对象,生活倒是平添了不少乐趣。
不过又有几个能像是顾璋一样,得了礼不说,还总惦记着也给芷儿创造惊喜和快乐呢?
燕夫人数遍了家里的男性长辈、同辈、小辈,心里叹了一口气:“顾璋真的不错。”
这话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不谈文采、功绩、官阶,只考虑自家女儿幸不幸福,燕夫人的心这才安下来。
燕夫人屏退了下人,这才关切问起了那方面的私事。
两人如此恩爱,又有足足四年时间,女婿身体好得能杀匈奴,女儿身体也没问题,怎么会一直没有孩子?
燕芷脸红,嗫嚅道:“娘~”
燕夫人心里陡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顾璋瞧着是骨架更长开了点,也没那么白皙稚嫩了,但是寿宴上看,性格还是原来那样!
燕芷也一口一个“顾璋哥哥”,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吃就是玩,听起来真高兴得跟孩子一样,不会两个人根本没行房事吧?!
不会吧!
燕夫人拉着女儿的手,紧张地低声问道:“娘给你的避火图看了没有?”
燕芷瞬间脸色通红,火烧云爬满了脸颊和耳朵,不好意思地推开燕夫人的手,赶紧提着裙摆小步到一边喝凉茶。
怎么好意思说这些?!
燕夫人看她这个反应,大惊失色,所以四年没动静,真的是因为不懂房事?
燕芷听到这个猜测,眼睛都瞪圆了,慌忙否认道:“才不是!”
“是顾璋哥哥说我之前年纪太小,生孩子对身体不好,而且在刚赤府也不方便,所以才……”燕芷也压低了声音,把他们做的避孕措施简单提了提。
燕夫人:?
又不是十二三岁的初潮未到的小孩,成婚的时候都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怎么会年纪太小?燕夫人又想了想,她觉得第二个理由更有道理,可能是觉得边关危险,又不适合怀孕养胎,心疼芷儿这才作罢。
燕夫人原本惴惴不安,总担忧两方谁出了问题,不易怀上子嗣的心,总算是落在了肚子里。
听说自从回京城后,就没有再避孕,更是安心了。
等发现女儿隔三差五回来,一点也没有被管着、甚至自由过了头,燕夫人都麻木了。
谁要是在她面前表面笑着聊天,暗地里说些不受宠,善妒,子嗣之类的话,她再也没有原来的担忧和波动,心平如水,连眼神都想多给一个。
顾璋和燕芷两个人玩开心了,二人世界,和友人聚、和亲人聚,到处去各种铺子花钱买东西,去体验这四年京城里冒出来的新鲜玩意……
还每天睡到自然醒!
天天早起上早朝,天黑都在处理政务的明盛帝:?
他突然后悔了怎么办?
到底谁是皇帝,怎么感觉他日子还没顾瑶光过得快活?
听了顾璋在刚赤府干的事情,不过是想体验一下刺激的一人斗一城的感觉,又要考虑皇帝之身在京城如此行事不妥,又要考虑调动人力耗费,更要考虑劳民伤财。
反而是他的顾小状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花钱痛痛快快,现在更是能自由自在地玩一个月!
说要弄个大型真人城战游戏,给工部画了个图纸,然后人就跑了!
这会儿,明盛帝和他年仅十二岁的六皇子,心中升起了相似的情绪——酸溜溜的。
***
休息的这个月,也不光是玩。
顾璋找了金家合作,金家的木匠手巧,能雕龙刻凤的手艺,无论打磨,塑形,曲度弧度,不需要讲许多原理,只需要给出标准,自然就有老师傅能花时间,花人力,细细地磨制出来。
更别说还有顾璋先做好的实例,还有一批标准模具。
不过金家只能负责后期,烧制琉璃还需要找个对象。
顾璋是不会去经营生意和产业的。
一来是朝廷不允许,二来是麻烦事太多,允许他也不想干。即使是刚赤府当地的几个厂,都要花不少时间和精力去看顾,更别说面对全国的生意了,怕是每天都要为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操心白头。
还不如现在这样轻松又赚钱。
“澄目莹镜”的名声早就扬出去了,很快他就等来了几个来接触的商贾。
顾璋挑了几个,又去询问参考金家的意见,毕竟最后天天和这家商贾接触,每次都要合作的是金家。
金家主事指着其中一家,小声道:“这家琉璃坊,听说与大皇子有关。”
顾璋明白了,这就是大皇子的产业。说是听说,但莫须有的传言金家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是肯定不会主动跟他提起的。
他前两天还看到师父寿宴上,那个暗搓搓地看他,好像有点中二气息的六皇子,听说才十二岁,小牛犊一样,也不知谁惹他生气了。
这会儿大皇子也冒头了。
他可不想站队,他这个实力派宠臣当得好好的,皇上还比他大十几岁,站队给自己找不自在?
顾璋在另外几家的名字上看了看,实力较弱的那两家估计就不行了,只剩下——钱家。
曾经合作过,让他三天大赚一笔的,大宣巨贾、富可敌国的钱家!
顺便还跑进了宫一趟。
他都不等明盛帝赐座,自己麻溜地搬了个凳子,还特地往赵旷身边挪了挪,明明俊朗的脸,愣是被他的笑衬得只剩灿烂了:“皇上,我要挣钱了!”
明盛帝看了看身边的凳子,和凑过来的笑脸,明明有点嫌弃,但是神经却下意识放松了。
“朕知道,最近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澄目莹镜和蛋糕。”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这会是多大一笔钱,多惊人的黑心高利润!
顾璋稍微表示了一下,暗示想不想来分一杯羹。他合计过了,请皇帝当代言人,效果杠杠的,花点利润也不算太心疼。
明盛帝黑着脸拒绝了。
他脑子里浮现了那些在街头巷尾奔跑的卖报小童,举着报纸高声吆喝,说出那些惊人的话。
顾璋“罪迹斑斑”,坑过的人,掉坑过的人,主动跳坑过的人都不少,明盛帝下意识警惕起来。
上一次羊毛衫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一门营生而已,应当也不会有太多钱,他即使再穷,怎么说也是当皇帝的,随便一处的税收就不少了。
明盛帝觉得自己的脸面,这点钱还是值的。
顾璋一脸遗憾地叹了口气:“这样啊!”
他难得一次发善心,真没挖什么坑,居然被拒绝了?
看来三人成虎的故事是真的。
明盛帝:“……”
他轻咳一声,暗示道:“何时做好开始售卖?朕勤于政务,也微感目力下降,不如幼时。”
顾璋想了想:“应该快了,蛋糕铺子已经开业了,您要不要去尝尝?”
暗示失败的明盛帝心塞,他聪明绝顶的顾小状元,怎么忽然变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