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觉得有些毛毛的。
但余庆年和黎川还是都被顾璋叭叭叭的热情, 很快搅散了注意力。
他们对视一眼,果然是休息过的人,精力好旺盛。
顾璋高兴地分享自己早上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 天天都有充裕的时间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
黎川:“……”
余庆年:“……”
怎么回事?分明是荒唐纨绔的行为,从顾璋这厮嘴里说出来,怎么突然有些让人羡慕?
顾璋嘚瑟:“是不是很羡慕?听着就舒服享受吧?要我说就该有小长假,休沐那一天能干什么,你们说是吧?”
顾璋不仅炫耀,还来找认同。
余庆年微笑, 白牙森森:“等假期过后,皇上想来会更器重璋弟, 往后的日子怕是要辛苦了。”而他们还在翰林院相对更清闲。
听听这是什么魔鬼发言?
顾璋瞪大眼睛,余庆年这个情商一等一的温和老大哥, 怎么也学坏了!
顾璋努力装作不在意, 摆摆手嘴硬道:“反正还有几天假, 到时候再说!”
他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黎川道:“我也有一个好消息。”
“说来听听!”顾璋忙不迭坐好,好奇地看向黎川。
在宁都时候就看好黎川的戎锐,前不久松口答应收黎川为门生了。
黎川一句说完, 却看见顾璋兴高采烈地恭喜一番,然后依旧张着好奇的大眼睛看自己, 他顿了顿:“说完了。”言下之意,你还看着我干什么?
顾璋:?
起因, 过程,高潮都去哪里了?!
“哪有人分享好消息,只分享一个结果的!”不说吹个三天三夜, 逢人到处说,前因后果要说说吧, 顾璋怨怨地看向黎川。
余庆年给三个茶盏都补了茶,他们三人相处的时候不爱有下人伺候:“你以为正慎是你,能主动说个结果就不错了。”
若不是有几个知交好友,黎川怕是能把这些消息一直憋在肚子里,低调得谁也不知道,自吹自擂和炫耀,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顾璋手肘怼怼他:“跟我说说,我保证不跟旁人说。”
黎川无奈道:“不过见我勤勉踏实罢了,我在翰林不忙,便整理了些前朝旧案,以免把律学丢了。”
顾璋这一听懂了,黎川整理的这些东西,肯定戳中了戎锐,再加上原本就觉得不错,考察了这么久,这才顺势收下。
等看到黎川整理的旧案,顾璋眼睛都亮了。
这可是现成的素材啊!!!
能被记录下来,还流传至今,这些案例就足够经典,上至前朝达官显贵的案件,下至婆婆儿子联合害死继承富商万千家财的媳妇,以贪墨其家财。
既有阳春白雪,又有下里巴人,判案子又是自古以来百姓最感兴趣的事情。
无论是百姓对贵族上层天然的好奇心,还是对这些离奇八卦津津乐道地讨论,再加上黎川为复习律法,整理的都是复杂案件,天然就带有层层反转,扑朔迷离。
顾璋忍不住拍案叫绝:“简直是天然的爆款!”
还特别方便做成连环续集,以提升报纸的连续购买力。
黎川满脸疑惑:“何为……爆款?”
光听语气,倒很像是夸他的?
应当是的,黎川想,璋弟从来热诚坦荡,心胸宽广,从不会做那等嫉妒又阴阳怪气的事情。
顾璋乌眸锃亮,比一匣匣的黄金都亮:“爆款就是很多人都会感兴趣,都愿意看。”
黎川的想法一顿,把自己刚刚心里夸人的话默默咽下。
有过被坑的经验,他这次十分警惕地说:“瑶光刚刚还承诺,不与旁人说的。”君子应当信守诺言才对。
顾璋拍胸脯道:“正慎你放心,我肯定不与外人说。”
黎川刚松一口气,觉得自己是太过谨慎了,却听顾璋话锋一转:
“但是这么好的律法资料,束之高阁或者只有寥寥几人看到实在是浪费了。”
顾璋一屁股坐到黎川旁边,哥俩好道:“我有一个想法,你先听听看再说。”
他诚恳万分:“采不采纳都由你自己决定。”
顾璋对黎川的警惕颇为惆怅,他的信用值难道已经这么低了吗?
顾璋这个诚恳的表情一出,黎川也十分认真道:“瑶光你说,我定会认真考虑。”
余庆年在一边看着,默默叹了口气,对严肃又守礼的黎川,只要认真和他说,不管多离谱,他都会耐心听完,璋弟这法子都用了几回了?屡试不爽。
顾璋顿时开启忽悠大法,他对黎川说:“你看,你书里这个婆婆她为什么敢有恃无恐,还觉得对自家媳妇这样不是什么大事?还不是因为不懂律法,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没人能发现。你说她要是知道后果,还敢不敢?”
黎川神情严肃:“自然不敢。”
顾璋继续忽悠,说咱们学这些本事,最终不都是想当上官员后能为百姓、为社稷做些实事?
黎川点头,眼神凛然。
“虽然咱还在翰林,但是也不是不能做什么,你整理的案件,还有用本朝律法做的批注和思考,要是能让更多人看见,尤其是百姓,他们会不会对律法更了解?”
顾璋哐哐一顿输出,讲了许多普法宣传教育的好处,他这人最能胡掰扯,有的没的,各种思政人文大道理都往上扯。
把黎川都说愧疚了,他一本正经作揖道歉道:“瑶光目光宏远,心怀百姓,方才实属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顾璋趁热打铁,把报纸的一番设想说了出来,还道:“要是一出出一本,又厚字又多,百姓大多不识字,估计没多少人乐意看,但是咱们一个故事一个故事抛出来就不一样了,压力骤减,再把题目起得吸引人一些,只要被吸引进来看了,保管百姓口口相传。”
旁观的余庆年:“……”
确实是不与旁人说了,改成直接登报见全天下人了。
还把傻小子忽悠得乐意至极,竟说要主动再改改。
顾璋叮嘱:“记录里那些他们举证、为自己辩驳的话,你可千万不能删。”
这些可都是能引起公愤,让人口口相传的爆点!
听听,什么叫“她是我家媳妇我打她怎么了?”
什么叫“我是南伯侯家嫡子,你要是敢审我,我明日就扒了你这身官服,让你和那个贱民一起挨板子蹲大牢。”
敢犯下这些离谱案件的人,想法和三观还真和大多数人不一样,随便一句话就能挑拨正常人的神经。
黎川严肃道:“律案讲究实事求是,我定不会胡乱篡改。”
顾璋摸摸鼻子,总觉得自己即将来的骚操作,可能实在对不起黎川这么真心信任他了。
没关系!还有一个兄弟!
坑一个是坑,一起坑就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顾璋又对余庆年道:“我这报纸还差版面,玉昂笔力好,也来帮帮我怎么样?”
顾璋都想好了,秀恩爱之前,总该要让报纸有知名度。
想让报纸大卖,光靠他一个人肯定是不够的,要不他得累死,后头有了名气,有人投稿就好了,但头几版肯定要他先想办法凑起来的。
余庆年在旁边也听懂了顾璋的想法,其实也挺感兴趣的,瞅向顾璋道:“我没有案子可写。”
顾璋忙不迭送出一通连环彩虹屁:“玉昂的文章文体宏丽,证引该洽,独步一时!用来当主版,撑门面再好不过了。”
余庆年的文章那可真是好看,文人读起来都觉得酣畅淋漓,即使是没学问的人读起来,也会觉得“哇——这人一定很有文采。”
辞藻落笔漂亮得不得了。
顾璋自问没这个水平,他的文章要细读,甚至要懂行才能窥见内涵。
余庆年应下:“左右无事,帮了你这个忙。”
顾璋摩挲下巴,即使溜走的兄弟也不放过,“我再给金瑎写封信,让他挑几首觉得不错的诗词送来。”
报纸的门面,和连续勾人的版面都有了。
再加上金瑎的点睛之笔,报纸的框架就有了!
余庆年也点头道:“灵瞻的诗词近日多了些大开大合、随意挥洒的奔涌之势,用在这上面也是极好的。”
黎川也道:“若日后此物真能成,许多苦无门路的学子,若是擅长作诗,也算有个扬名的机会了。”
顾璋心里拿小本本记下,这都是他可以拿去忽悠人的素材。
一张报纸版面三个怎么够?顾璋又把目光瞄准了京中老熟人。
“我好像还有个仇没报。”顾璋想到上次被戎景山大义灭亲,那口才好的,要不是早就体验过plus版的戎锐,他甚至都觉得戎景山对他有意见,要把他往死里针对。
顾璋捏着这个“把柄”,雄赳赳气昂昂地上门告状了。
顾璋选了个日子上门,十分委屈地把人控诉一通:“这可是您儿子,差点就把我给怼哭了,要是我在早朝上真哭出来,那可真是丢脸丢大了,幸好忍住了。”
正巧回家,听说父亲有学生拜访过来看看的戎景山:“……”
这人还是那个在早朝上口齿伶俐,与他唇枪舌剑的顾小状元吗?
瞧着长得清正俊朗,像是个刚直的改革者,私下里竟然是个告歪状的!
戎锐撇了他一眼:“他回来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他分明记得,儿子回来跟自己说:“不愧是跟父亲学了几年的顾小状元,思维和口才深得您的真传。”
顾璋:“那肯定是他没跟您说实话!”
戎景山:?
怎么还有人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戎锐也笑了,他道:“他要是能把你说哭,那我可要高看他一眼。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小子上门肯定有事,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