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她看?着自己的掌心,曾经想要触摸小?顺子,却只摸到满手血液的掌心……活着还有什么用处。
“娘娘。”
玉珠突然开?口,阿枝抬头,只见?寒光一闪,短小?的匕首直直地擦着她的脸侧插入榻中。
“……!”
阿枝惊魂未定,看?着银色的刀光从眼前划过,又再一次从眼前被轻松拔起,收了回来。
细细的一截发丝从空中飘落,玉珠看?着她,将匕首扬了扬。
原以为是要杀她,这?样一看?,却不?像。
“……你会武?”
“娘娘总算是聪明一回。”不?知从何处拿出来的匕首又被主?人收了回去,明明只是匕首,却被舞得像剑花一般。
“娘娘方才不?是问,要害你,一刀捅死你便好了么?”玉珠看?着她,轻声道:“可娘娘若死了,殿下第一个杀的便是我?。”
阿枝愣住,“……为什么?”
“收回方才说娘娘聪明的话。”
玉珠叹气,“因为我?,就是王家训练多?年的暗卫。娘娘回宫后,便被分在娘娘身边,保护娘娘。”
当年被王皇后看?重带走训练的宫女中,她是最强的一个。
称得上?是能文能武,在宫中多?年,也有着自己的人脉。
殿下回宫,原以为会被重用,谁知竟被分到了她这?个废物这?里。不?仅要保证她的安危,还要时时告知殿下她的喜乐。
她不?解,不?明白就这?样一个人,有什么好保护的必要。
对殿下没有半点助力,只会找麻烦,死了便死了。
阿枝瞧着她的面容,一时间不?知是哭还是笑。
“不?是谁都像茯苓和小?顺子一样,甘愿当一辈子奴仆的,娘娘。”
玉珠站在她身前,看?着她的脸色。
“娘娘还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活在监视中吧,”她声音好似蛊惑,“娘娘从前猜的对,我?确实不?忠心与娘娘,因为我?就是替殿下盯着娘娘的人。可日子长了,我?也不?愿。”
“不?是不?愿忠于殿下,是不?愿跟着娘娘这?个主?子。即使是奴仆,也有择主?的权利。”
玉珠声音不?停,看?了看?天?色,加快了语速。
“殿下英明神武,娘娘呢?我?是王家训练出来的暗卫,自然也忠心于王家。”
她言尽于此,只是笑,“娘娘也不?必知道得那么清楚,总之——”
“时辰快到了,殿下迟早会查到我?,到时候,还请娘娘再发发你那无用的善心,救我?一命罢。”
阿枝想要抓住她,费力从榻上?爬起,又滚到了地上?。
“你站住,不?准走!”
“小?顺子死了,是你害的,”阿枝颤着声音,“不?是我?,不?是我?……”
“是你,娘娘。”
玉珠原本欲走,瞧见?她那模样,蓦地转身靠近。
阿枝眼睁睁看?着她过来,抓住她,“来人,来人!”
“你不?准走,”她害怕得浑身发抖,眼睛已经看?到了玉珠掏出来的匕首,“除非我?死,不?然不?准你走,殿下一会儿便回来了……”
她扬声叫人,却无人回应。院内空空荡荡,听不?见?一点回音。
“我?若偏要走?”玉珠看?着她,将她的手指拉开?,又塞了什么冰凉的东西?在其中。
“你能做点什么?”
阿枝颤着眸子,看?着方才在她手中的匕首竟然被塞了进来,还对准了玉珠的方向。
“总归你抓了我?也是想给小?顺子报仇,那何不?直接杀了我?来个痛快?”
玉珠拉着她的手,朝自己逼近。
“你,你做什么!”
阿枝想要收回手,但没有力气,双手被她抓紧,眼看?着刀尖就要刺向她的胸口。
“娘娘不?是恨我?么,”玉珠面不?改色,“来呀,别?忘了,是我?害的小?顺子。”
“小?顺子烧册子的时候,我?正好瞧见?了,他一吓,将册子踢进了水里。”
玉珠缓缓道。
阿枝听着小?顺子的名字一遍遍被提起,脑中又一次次浮现?出小?顺子去前的模样,满口鲜血,那样怕疼的他,最后确实活生生被打死的。
在她们来之前,小?顺子就已经被燕倚彤的人打过一回了。
小?顺子……
阿枝泪眼朦胧,看?着自己的手被强握着一点点将匕首送进玉珠的衣衫。
一点细微的鲜血溢出,红得刺眼。
阿枝骤然一惊,猛地发力挣脱,将匕首扔了出去。
“不?,不?行!”
她不?能杀人,阿枝摇着头,看?着匕首被她丢远。
玉珠嘲讽一笑,捡起了匕首,放在她的身旁。
“看?,娘娘,现?在是你杀了小?顺子。”
她笑着,“这?样好的报仇机会,你不?珍惜,还说不?是你害的?”
“……要我?说,殿下如今还未恢复太子之位,多?少也有娘娘的因素在吧。”
玉珠拍手,站起身,“懦弱,无用。”
“……不?!”
阿枝扬声,再一次直起身子,看?着她道:“我?不?杀你,是因为你本就不?应该被我?杀。”
“你害人,应该受到自己应有的惩罚,我?只想要一个公道。我?从未害人,你却害我?,甚至牵连无辜。”阿枝越说越清晰,似乎也知道了自己长久以来,为何总是不?乐。
心跳飞快,所?有的想法在胸中成形,一点点壮大,坚定地被说出。
“我?只想要一个公道而已,”阿枝看?着玉珠,“有过错便接受惩罚,没有过错就不?该被欺负,大秦律法如何规定,便如何行事,否则,要律法何用?”
玉珠盯着她,良久,一笑。
“娘娘,不?知道该说你聪慧,还是蠢笨。”
“这?世间若有公道,你我?便不?会在此处僵持。”
玉珠憾然,听着府内渐渐传来的声响,“我?好像有点明白殿下为何喜欢你了。日后,希望我?们不?会再见?,李芸。”
阿枝抓不?住她破窗逃出的身影,甚至连一片衣角都没留下,好像从未来过一般。
桌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阿枝倒在冰冷的地上?,落下泪水。
她要的,无非是堂堂正正地在所?有人面前,判她无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