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皇祖父那个飞在天上的东西,哦,叫旗。”
“旗上的东西,好奇怪。”
“皇祖父可告诉你们是什么?”
“嗯,是什么鸟……”
“……”
时间在乱七八糟的对话中不知不觉过去了。
午时,车队停下,内侍们忙着设桌椅,摆午膳。
宝成公主摇着纨扇下来:“路上可真热,幸好我带了几块冰……哥哥,这寒瓜,桃子现在都是凉凉的了,肯定解暑。”她命丫环端过来。
唐飞燕瞧见,惊喜道:“姑姑,您太细心了,幸好有您,我们这会儿才能享福。”
寒瓜切开来红彤彤,十分诱人,咬一口,凉气顺着喉咙往下流,确实舒服。
建兴帝笑眯眯道:“有心了,坐下吧。”
宝成公主便坐在建兴帝身边。
楚音要带两个孩子,自是最后一个才到的。
建兴帝见到孙儿孙女,立刻想到带孩子的不易,瞧这儿媳又顺眼一些:“阿音,你也过来坐……尝尝善慧拿来的寒瓜,给珝儿,珍儿也尝尝。”
“多谢父皇,姑姑。”楚音应声过去。
陆景辰夫妇反而是最后落座的。
唐飞燕心头暗恼,想起刚才玉辂在中间停了一下的事,忽然道:“嫂嫂,珝儿,珍儿怎么在你那边呢?我记得之前明明是跟父皇在一起的。”
定是两个孩子不讨喜,公爹受不得还了回去。
楚音跟她有过两世的相处,哪儿不知她什么想法,叹息道:“都怪我,教出了两个小皮猴,父皇脾气好能忍他们这么久,我平日里还得要小豆跟七娘帮我才能应付过来。”说完朝建兴帝道歉,“儿媳失职,请父皇见谅。”
建兴帝淡淡道:“无妨。”
瞧这“硬邦邦”的两个字跟脸色,公爹想必是对楚音不满了。
确实,没把孩子教好就是母亲的问题嘛,太子殿下要听课,平日肯定没空管,但唐飞燕嘴上却宽慰起楚音:“嫂嫂,你带两个孩子委实辛苦,难免有差错,人无完人。”
真是什么话都给她讲了。
楚音笑笑,没搭话,喂孩子吃寒瓜。
因为这一招唐飞燕使得较为隐晦,陆景辰没觉察出,正侧头讨好宝成公主。
“姑姑,听说您想寻高僧法明的舍利子?”
“对,你知道下落?”
“侄儿认识一个人,他可能知……等侄儿问到了再告诉姑姑。”
宝成公主十分高兴,拍一拍他的手臂:“好啊,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不得不说,比起她那冷性子的大侄儿,二侄儿贴心多了,首先,那张脸看了就叫人愉悦,总是眉眼含笑,如春风温煦,再者,态度恭敬,不求都应。
不过宝成公主也不傻,拿人手短,她得了陆景辰的好处肯定会付出代价。
“得了舍利子,我定请你吃饭……还有我府上的东西,随你挑。”话得讲清楚,她不可能为一个舍利子就冒然去劝兄长换个储君。
说实话,除非陆景灼变成她的敌人,不然她是不会插手的。
“只是举手之劳,问一问,哪要姑姑破费呢。”陆景辰也没想过凭这件事就能动摇宝成公主。
拉拢人心没那么容易,所以他愿意等。
五年,十年,或者更长都行。
帝位固然令人向往,但命也得保住,他是不会用激烈的手段的。
“是了,姑姑,您怎么没把姑丈……”陆景辰正要关心下江羡,却听身后传来几声犬吠。
四周的兵士马上戒备起来,楚音往东面看去,发现远处原来是一片碧绿色的芋田。
田地里有两条狗在叫,还有些农人路过。
如果是麦田的话,可能已经被蝗虫吃光了。
楚音想起易简,忍不住问建兴帝:“父皇,易大人推行防治蝗灾的办法可顺利?”虽然她让他提早上了京城,可也不知会不会又遇到阻碍。
当然,可能性很小,毕竟有公爹盯着。
建兴帝睨她一眼,打趣:“怎的,怕不顺利,朕罚你?”
“儿媳甘愿受罚,但儿媳也是真的担心……”
“有何担心的?此前阻挠的官员朕已经杀了,看谁还有这么大的胆子!”
楚音咋舌。
公爹真是雷厉风行。
“是儿媳多虑,儿媳以后再不会问了。”
这件事楚音功劳最大,建兴帝见她是出于真心,便道:“易简建议百姓八九月种植芝麻,豌豆等作物,朕打算让景灼督察,到时你跟着去看看吧。”
楚音眼睛一亮,笑道:“多谢父皇。”
唐飞燕闻言浑身冒酸,不知建兴帝为何如此。
不是刚才还在怪楚音带不好孩子吗?
可她不敢质疑。
建兴帝的目光又落在陆景辰身上:“景辰,你到时也跟着景灼去学习学习。”
“是,父皇。”陆景辰大喜。
唯独唐飞燕没被提到名字,立时像只霜打的茄子一样蔫掉了。
膳后,车队又开始向着燕山进发。
在次日的清晨,楚音透过车窗看到了像一把利剑,穿入云层的燕山。
不知是不是此地水汽重,风吹入车厢,带来一阵阵的清凉。
好舒服。
楚音牵着两个孩子的手从马车里下来,兴奋地道:“珝儿,珍儿快看,这就是燕山,等会我们就要上去了!”
而远在京城的陆景灼正在乾清宫批阅奏疏。
不用东凌报时,看窗外的阳光,他便知已到辰时。
楚音跟孩子们应该在燕山了吧?
他脑中浮现出她委屈的说“哭着要殿下”的样子。
十五日,在她眼里竟好像是十五年,为个短暂的离别,千般撒娇,百般痴缠。
所以现在分别了一日,她有没有想他想得要哭了?